第5章 護短

腰上一緊，她低眸看去，男人修長有力的大手攬在了她腰間。

眼看手機要被傅明寒搶走，慕少臣擡腿就又把人踹回了地上。

他這一腳，看似隨意，力度比施寧剛才那一腳更重。

傅明寒倒在地上，表情痛苦，好半天都沒能爬起來。

「手機給我。」

慕少臣鬆開手，面無表情地看着施寧。

施寧乖乖把手機給他。

他接過，直接關了錄音。

施寧轉頭看見不知何時從辦公室裏出來的慕勝民。

脫口問，「董事長，像傅明寒這種品德敗壞的人，是不是應該從慕氏集團開除，以免他損壞集團聲譽。」

一旁的慕子軒仿佛沒有聽見他們說什麼，只是一雙眼睛緊緊地看着施寧，放在身側的雙手緩緩捏緊。

傅明寒朝慕子軒看去一眼，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慕勝民臉黑如炭。

當着客戶的面，他的臉面被丟盡了。

最可恨的是，在這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傅明寒是慕氏集團員工。

目光在慕子軒和慕少臣身上掃了一圈，對慕子軒吩咐，「子軒，馬上通知人事部，這種品行敗壞的人，我們公司永不錄用。」

「……」

慕子軒自施寧身上收回視線，應「是。」

-

「你不好奇，我怎麼會有那種錄音嗎？」

進了辦公室，施寧一臉快誇我的表情。

慕少臣回她一記冷眼，「我對你們的事沒興趣。」

江博說，之前傅明寒和孫筱筱被警察抓走，是施寧報的案。

不用想也知道，是她正好撞見了那兩人在她的公寓偷/情，所以錄了音。

也是因此，她才不鬧着跟自己離婚。

不過以着她的傻白甜，不保證不會再被傅明寒的謊言所騙。

施寧跟到辦公桌前，不客氣地直接坐到辦公桌上。

傾了上身對慕少臣說，「我們談正事。」

慕少臣嘲諷她，「你見過坐辦公桌上談正事的？」

施寧很認真地思考了一秒，「我下來。」

跳下辦公桌，她便往他腿上坐去。

慕少臣黑着臉阻止她，大手觸及她的腰，被那觸感帶出前世的記憶。

他只是一秒的遲疑，施寧已經面向他跨坐在了腿上。

「施寧，你能不能自重點？」

「能。」

施寧本來也不是想做什麼。

見他生氣，就站起了身子。

轉身剛要走，又回過身子，俯身對慕少臣說，「我等着你求我不要自重的那一天。」

「……」

神經病。

慕少臣盯着施寧的背影，眸色暗沉。

這個女人是不是吃錯了藥？

和前世，判若兩人。

難不成自己不是重生回了三年前，而是穿行到了平行時空？

她是平行時空的施寧？

施寧走到沙發前坐下後，掏出手機擺弄。

慕少臣走過去，在另一張沙發前坐下。

沉聲問，「你要談什麼？」

「談合作。」

施寧坐擡起小臉。

眸光直勾勾地看着他，「影視改編不是小事，作品的質量，受衆，市場等各方面……你要毀約，至少要給出充足的理由。」

「我們還沒正式籤約，不算毀約。而且，我也不是不想跟你們合作。」

慕少臣神色慵懶地靠在沙發背上。

「……」

施寧等着他往下說。

「我不想公私不分。」

多直接！

她看着面前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心裏泛起一抹苦澀。

聲音輕緩下來，「所以，不是我們的作品改編價值不如閱讀網，而是……你要逼我跟你離婚？」

她本想說，「是我不如趙詩音。」

話到嘴邊，又改了口。

貶低自己不是她的風格。

慕少臣薄毅的脣角抿成一條冷漠的直線。

就是這樣。

他就是知道她和周淮的網站跟斯行娛樂在談合作，他才接手斯行娛樂的。

他太了解她的性格了，所以，逼她做選擇。

前世種種，早沒了意義。

重來一世，還她自由，再給她一個回歸事業的臺階。

施寧是真的被傷到了。

她垂下眼瞼，遮去泛紅的眼圈。

老天爺給了她重生的機會，卻不給她彌補，和他在一起的機會。

也許，她真不該再纏着他。

上一世害了他性命，這一世應該放手成全他，守護自己該守護的人和事。

「是不是我跟你離婚，你就跟我們合作？」

她了解過：不是沒人想買他們的作品改編權。

但斯行影視是最佳的選擇。

最重要的一點，他都用這樣的方式來逼迫自己了。

可想而知，他對自己是真的厭惡。

這讓她，突然就想退縮。

男人沉默。

「三天後，我給你答復。」

施寧起身，頭也不回地出了慕少臣的辦公室。

回去的路上，她想起來，前世他們網站跟斯行影視合作的三部IP作品，改編後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績。

其中一部，還成了現象級爆款。

而當時，周淮分她的錢，她都給了傅明寒……

-

這天晚上，慕少臣加完班回家已經十點了。

阿姨告訴他，施寧還沒吃晚飯。

「她爲什麼不吃？」

慕少臣隨口問了句。

阿姨說，「太太從下午回來，臉色就不太好。晚上我喊她吃飯，她說不舒服。」

慕少臣好看的眉頭皺了皺，上樓，來到主臥室外敲門。

沒人理會。

他喊了一聲施寧，也沒有人應。

推開門，屋內一片漆黑。

慕少臣打開燈，就見施寧穿着昨晚他那件襯衣面朝裏側躺在牀上。

不知她是真的睡着了，還是又演戲。

他沒有走過去，就站在門口問她，「阿姨說你不舒服？」

牀上的人沒有回應。

慕少臣猶豫了下。

走到牀前，伸手將她扳轉過來，一下子被她抱住了手臂。

他臉色頓時就黑了，聲音發沉，「你裝睡？」

「沒有，我剛被你吵醒了。」

施寧一臉的睡意朦朧，不像裝的。

慕少臣半信半疑地眯眼，想抽出手臂，卻反被抱得更緊。

他冷硬地問，「哪兒不舒服？」

施寧抿着脣，委屈巴巴的，「我大姨媽來了肚子疼，要不，你幫我揉揉。」

說着，就把他的手往她小腹帶。

慕少臣的神色微僵，手掌已被迫覆上了她的腹部。

重生回來一心想着離婚，倒是忘了這兩天是她的生理期了。

前世她就有每月生理期肚子疼的毛病。

他請過老中醫給她開藥調理，但她怕苦，不肯好好吃藥，以至於肚子疼的毛病不見改善。

他聽人說女人生了孩子之後就不會疼，可她恨他入骨。

結婚三年也不肯爲他生孩子。

他寒着臉抽回手，轉身就往外走。

施寧抿着脣角盯着他離開的背影，細細密密的難過漫進心裏。

前世的慕少臣，絕不會在這種時候離她而去。

即便他們吵得最兇的時候，他也會幫她揉肚子，給她貼暖寶寶。

現在這一切，都是上天對她的懲罰。

晚上吃了藥的作用，施寧又睡過去。

迷迷糊糊中，再次被喊醒。

施寧睜開眼，看見站在牀前的阿姨，她眼神又黯淡下去。

「太太，我給你熬了粥，你多少喝點暖暖胃。」

阿姨指指小桌上的粥，又對她說，「還有這個暖寶寶，你貼小肚子上，會好一些。」

「謝謝。」

施寧接過暖寶寶貼上。

坐起來靠在牀頭。

那個人不管自己，總不能自已也虐待自己。

阿姨問要不要喂她喝粥，施寧說不用。

她端起粥，一小勺一小勺地往嘴裏喂。

阿姨站在旁邊，問她要不要請醫生來看看。

施寧搖頭。

把一碗粥喝完，她遞給阿姨碗的時候，終是沒忍住地開口問，「阿姨，慕少臣睡了嗎？」

阿姨眼神閃爍了下。

「沒有。」

施寧垂眸，小手摸着肚子上貼着的暖寶寶，「這暖寶寶，是誰買的？」

阿姨想到慕少臣的叮囑，說，「是我出去買的。」

「……」

心在往下沉。

施寧努力地扯起嘴角，「阿姨，謝謝你。」

阿姨欲言又止，施寧重新躺下拉過被子蒙住頭。

片刻，又扯開被子，問阿姨，「他還在書房嗎？」

她記得，剛才阿姨說慕少臣沒睡。

阿姨回答，「慕先生接了個電話出去了。」

「他有沒有說要不要回來？」

施寧看了眼手機屏幕，已經快凌晨了。

阿姨解釋，「太太，先生要不要回來怎麼會跟我說？」

這一夜，慕少臣都沒有回鬆合苑。

施寧因爲肚子疼，夜裏醒了兩三次。

早上起來，她精神不太好。

下樓到一半，就聽見一樓客廳裏傳來爭吵聲。

她頓住腳步，透過一米多高的盆栽看下去。

慕勝民青黑着臉站在沙發前，顫抖的手指着他面前的慕少臣，「不管你多不滿，她都是你的長輩，你不喊媽，也得喊一聲阿姨。」

「長輩，阿姨？」

慕少臣眼底劃過不屑，嗓音夾着冰凌，「她不配。」

「少臣，你阿姨好心好意來看你，你不要太過分。」

慕勝民氣得要吐血。

慕少臣，「我不需要她的好心好意。」

慕勝民一擡頭看見站在樓梯上的施寧。

下一句，就把她拉進了戰火裏，「要不是你阿姨，施寧在你婚禮上流產的事情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你丟得起這臉，我們慕家還丟不起這臉。」

慕少臣順着慕勝民的視線擡頭。

正好和神色尷尬的施寧目光對上。

「我不能人道這種事都不怕被人知道，還有什麼害怕別人知道的。」

他說完，幾步上樓，伸手抓住還愣在臺階上的施寧。

施寧神色復雜地看着他。

如果說從醫院重生回來的時候，她所有的心思都是彌補慕少臣，想和他一輩子。

那此時此刻，慕勝民和慕少臣的話，終於讓她意識到了前世自己的過分。

明知慕少臣被傳不能人道。

她還用假懷孕這種最羞辱他的方式，來逼他離婚。

「對不起。」

錯了，就認。

她道歉的聲音很輕。

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

慕少臣站得比她低了一個臺階，但他一米八八的身高，依然比她高出一些。

他低眸鎖着她的視線，觸及到她眼裏濃得化不開的歉意和悔恨。

他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加重。

沒回應她的道歉。

沉默地拉她下樓，到沙發前。

對慕勝民說，「別說她是假懷孕，就算是真懷孕，也不是她的錯，更用不着那個女人多管閒事。」

「你……」

慕勝民被噎得不知說什麼好。

慕少臣的那句不是施寧的錯，是暗示他自己的病。

同樣，也是嘲諷他身爲一個父親，卻讓自己的兒子遭遇那些。

慕勝民一張老臉神色幾度變幻，再次把目光轉到施寧身上。

冷硬地說，「施寧，我剛才的話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但這種事，我不希望有下次。你如今嫁給了少臣，就跟他好好過日子，不要跟別的男人糾纏不清了。」

慕勝民說完，沒有給施寧解釋的機會。

看了慕少臣一眼，就憤怒離去。

他一走，慕少臣也隨即鬆開了施寧的手，轉身去餐廳。

施寧跟在後面進去餐廳，調整了下情緒，對慕少臣說，「剛才謝謝你在你父親面前維護我。」

她是重生之人，當然知道慕少臣和慕勝民的關系有多僵。

慕少臣嘲諷，「昨天你不是還去找他嗎？」

「……」

施寧低頭，自言自語，「我去找他還不是被你逼的。而且，昨天找他的時候，他確實還很好啊。」

「是嗎？」

慕少臣被氣笑了。

他看着施寧，「那你說說，爲什麼一夜之間，他對你的態度就三百六十度大轉變了？」

施寧張了張嘴，又把話咽了回去。

沉默了幾秒，又擡頭看着慕少臣冷峻的臉，「我覺得是因爲傅明寒的原因……你知道他是怎麼進傅氏集團的嗎？」

回答她的，是慕少臣的冷漠。

見他拿起筷子吃早餐，施寧想了想，還是又提醒一句，「昨天在公司我見他看向慕子軒的方向，就算他不是借助慕子軒進的公司。也可能是跟他相關的人……你小心一點。」

她不能直接告訴慕少臣她是重生的，知道前世傅明寒受蕭淑芬指使對付他的種種事件。

真說出來，他肯定會覺得她是神經病。

在有證據之前，只能提醒，「你小心點蕭淑芬，我覺得她不是好人。」

-

鬆合苑外面。

車上，蕭淑芬見慕勝民從別墅裏出來，立即擡手作抹眼淚狀。

慕勝民上車見此情景，自是一番安慰，讓她不要跟慕少臣生氣。

蕭淑芬抽泣着說，「我哪裏敢跟他生氣，這些年，我討好他都來不及。」

「讓你受委屈了。」

慕勝民安撫的拍拍蕭淑芬的肩膀。

蕭淑芬裝得一副賢妻好後媽樣，「我受點委屈沒什麼，只是可憐了子軒也跟着我受委屈，多少年了，都只能看他臉色活着。」

「這就嚴重了？少臣也沒給子軒臉色看吧？」

慕勝民雖然能管理好一個集團，但對於自己的家庭，卻很頭疼。

蕭淑芬擡眼望着他，「你連在公司給子軒職位都要顧慮少臣，這不是看他臉色是什麼？不給子軒機會，又怎麼知道他就不如少臣？」

再這樣下去，慕氏集團遲早要落到慕少臣手裏。

慕勝民幹笑着說，「我沒有覺得子軒不如少臣。」

「那你就給子軒安排一個能讓他發揮自己的職位嘛。」

蕭淑芬道，「少臣那方面有病，不可能真的繼承集團，早晚你是要把集團交到子軒手裏的。」

提到慕少臣的病，慕勝民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我打算再請國內外的專家給少臣會診一次。」

蕭淑芬震驚地睜大眼，「會診？」

「嗯，我擔心他的病不治好，施寧早晚會再鬧出事來。」

蕭淑芬在心裏樂。

面上故作擔憂，「少臣的病要是能治好，這些年早治好了。與其再揭開他的傷疤，不如從施寧那裏入手。」

「你的意思是？」

慕勝民不太明白。

蕭淑芬，「要麼讓她離開少臣，要麼，讓她永遠不能生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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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寧和慕少臣的三天之約，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