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獵戶

　　白氏不想去給他開門，免得惹人口舌，但若是他執意要進來，就憑這麼一排低矮的籬笆，還真不能擋住人，還是去看看他到底有什麼事吧。

　　走到離門還有兩米遠的時候，白氏就停下了腳步，衝着門外的人低聲道：「你是誰，來我們家幹什麼？再不走讓我家漢子把你打出去。」

　　門外的人聞言勾了勾嘴角，她家哪有什麼漢子。男人不敢笑出聲，怕嚇到她。他低沉的聲音在夜色裏十分清晰，只是說話似乎不太利索：「我，我是林獵戶，就……住在你家旁邊，我給你送……吃的，還有一條狗。」

　　送狗？送狗幹什麼？

　　白氏疑惑不已，到底還是給他開了門。

　　林獵戶是村裏出了名的老實人，好不容易才娶上個媳婦，可沒幾年就死了，只留下一個兒子。他家似乎就住在村西頭山腳下，離她們住的地方不遠。

　　一打開門，看到門口那比自己大好幾號的身形，還有他臉上那道刀疤，白氏不禁有些害怕，心跳加快了不少。

　　「給你……吃食，這個狗我喂過了，借給你……看家。」林獵戶本就不善言辭，看到白氏出來更結巴了，黝黑的皮膚泛起一層紅色。他直接把狗的繩子塞到白氏手裏，又給她了一個小竹簍，轉身邁着大步走了。

　　那又高又壯的漢子走路姿勢別扭，同手同腳很是滑稽。

　　白氏連聲謝謝都沒來得及說，就見那人消失在了視線中。她往四周看了看，回到院子裏把門從裏面拴上，牽着繩子回了東屋。

　　這林獵戶真是個好人，沒想到看着五大三粗的，心思卻是細膩。

　　她們母女四個住在村子最邊上，家裏雖沒什麼惹人惦記的好東西，但只有幾個女人在家就夠危險的了。村裏有很多窮得娶不上媳婦的光杆漢子，啥下流事都能做出來。

　　林獵戶送來一條狗，正好能幫她們看家，讓她們不那麼害怕。而且他還說這狗喂過了，果真是個實心眼的漢子，生怕佔自己一點便宜。

　　「娘，你從哪牽來的狗啊，好唬人。」蘇小晴跳下牀，一看到那條狗就嚇得躲在了蘇小昕背後，有些懼怕那條威風凜凜的大狼狗。

　　「這是住咱們家東邊的林獵戶送來的狗，晚上能幫我們看家。」白氏其實一開始也有點怵這條狗，但看它不叫也不亂跑，心裏的畏懼漸漸散了。她從小在村裏長大，啥狗沒見過。

　　白氏把狗拴在了東屋門口，點燃了今天村裏人送的油燈，她小心地打開林獵戶送來的小背簍，「對了，林獵戶還送來了一些吃食，娘看看都有什麼。」

　　「天，他咋送來這麼些好東西？」白氏驚訝道，她本以爲背簍裏是一些米面，所以才這麼重。

　　沒想到打開一看，裏面竟然擺了好大一塊肥嫩的豬肉，還有用罐子盛着的雞湯。雞湯還熱乎着，上面飄滿了油星，滿當當的都是蘑菇和雞肉，看得白氏眼饞不已，口水直分泌個不停。

　　她幾乎都快忘了肉是啥味道的了，蘇家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舍得吃肥肉，她和三個女兒連油湯都撈不着，只能看着別人吃。

　　沒想到今天，她們娘幾個有這麼好的雞湯喝。

　　東西都送過來了，她也不能大晚上的跑到漢子家裏把東西還回去，只能等以後家裏吃肉了，給林獵戶家送過去一些。

　　「娘，這是什麼味兒啊，好香啊？」白氏剛打開罐子上的封口，蘇小晴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香味，只是她對這個香味有些陌生，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這是什麼。

　　白氏眼中涌上了一陣酸意，她的女兒連雞湯的味道都聞不出來，以前她們在蘇家是怎麼過的啊。

　　蘇小暖眼睛一亮，雞湯可比煮雞蛋和玉米餅好吃多了。正好她可以找借口把雞蛋給大姐小妹吃，讓她們兩個補充一下營養。

　　「娘，這是不是雞肉的味兒？」蘇小昕還記得雞肉味，在蘇家過年的時候，奶奶燉了雞湯，她偷偷躲在廚房外面聞了好久，饞得舌頭都快掉了。

　　「是雞湯，昕丫頭你去廚房拿碗筷，咱們今天好好吃一頓肉。」白氏把雞湯擡出來放在桌子上，又把肉裝進王大嫂子送的籃子裏，仔細地放在了桌子底下。

　　東屋比另外兩個房間好一些，桌子和牀炕還算結實，桌子下面也被白氏打掃得幹幹淨淨。

　　只是這肉不能久放，白氏打算明天就把肉醃上，放着慢慢吃。

　　蘇小昕把廚房裏所有的碗都拿了過來，這都是以前住在這的獵戶留下來的破碗，她們洗刷幹淨了將就着用。

　　可惜，家裏只有三個碗。

　　「娘，你和妹妹先吃，我等你們吃好了再吃。」蘇小昕咽了口口水，眼神都黏在雞湯上動不了了，卻還是懂事地把碗讓給娘親和妹妹先用。

　　蘇小暖當然不能答應，她想了想提議道：「那不成，幹脆這樣，咱們一人喝一口，輪着喝。」

　　「這個辦法好，還不會靡費，先給暖丫頭喝一口。」白氏把罐子端了過來，扶着蘇小暖喂了一大口雞湯，又把筷子遞給她，讓她自己夾肉吃。

　　雞湯裏似乎沒放什麼調料，只有重重的油腥味，連鹽味都很淡，味道並不好。

　　蘇小暖夾了一筷子蘑菇送進嘴裏，蘑菇也沒什麼味道，但在娘親和姐妹期待的眼神下，蘇小暖做出一副很滿足的樣子，高興地說道：「太好喝了，小妹快喝一口。」

　　她把筷子遞給離自己最近的蘇小晴，這丫頭早就饞壞了。

　　蘇小晴抱着罐子喝了一大口雞湯，又夾了一筷子肉，吃得小嘴鼓囊囊的，滿嘴油光，一臉滿足。

　　輪到白氏和蘇小昕的時候，她們兩個很有默契地只是喝一小口，也不吃肉，只夾蘑菇吃。

　　「我好喜歡喝這個雞湯，大姐小妹，你們幫我把雞蛋吃了吧，我要騰出肚子來喝雞湯。」蘇小暖把兩個圓滾滾的雞蛋，一人一個塞給蘇小昕和蘇小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