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半私話

　　楊六蓮仔細回想了一遍，啊了一聲道：「我想起來了，剛才是兩個頭上裹著紅色汗巾的男人把你爹送回來的，我問他們這是怎麼回事，也沒人搭理我，把人往院子裡一放就走了。」

　　「那兩人長什麼樣？穿什麼顏色的衣服？」顧家寧問。

　　「讓我想想。」楊六蓮在屋子裡走了兩圈，硬是沒想起來那兩人長什麼模樣，都怪她一看到自家男人渾身是血的被人擡回來就傻了眼。

　　看楊六蓮發愁的樣，顧家寧也猜到答案了。

　　她站起身來，交代楊六蓮，「娘，這幾天你就在家好好看著爹吧，我會想辦法把爹的腿治好的。」說完，她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家寧。」楊六蓮忽然出聲叫住了她。

　　顧家寧回過頭來，對上楊六蓮有些擔憂的目光，心中一暖，「我沒事。」

　　「你的腿...是被他打的嗎？」楊六蓮的聲音很輕，輕得好像剛才的關心不是從她口中說出。

　　顧家寧苦笑一聲，「不是，他沒有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說完，她走了出去。

　　其實，她早就該想到楊六蓮和張春花都是知情者，她們明明已經知道鎮上那個胡屠夫先前就已經玩死了六任小妾，正妻又是個善妒的，她嫁過去是不可能有什麼好日子過的，但她們還是把她嫁出去了。

　　關上門，顧家寧一轉身便對上了將飯菜偷偷做好拿進屋子裡吃的張春花。

　　張春花也看到了她，罵了一句「掃把星」便將門重重地砸上了。

　　顧家寧懶得與她爭執，回了自己的柴房。

　　剛一進屋，一大股發黴的溼臭味撲鼻而來，看著滿屋的木柴和木屑，她嘆了口氣，這哪裡是人住的地方？隨後只好找來掃帚和抹布，簡單地收拾打掃了半個時辰，這柴房才勉強能看了。

　　她將木板子牀上墊著的發臭被褥扯出，鋪了些稍軟的乾草進去，那股溼臭的味道才總算是沒了。

　　顧家寧躺在牀上，望著破敗不堪，窮得叮噹響的家，人生第一次意識到了錢的重要性。

　　看樣子，她得好好打算一下，接下來這日子，究竟應該怎麼過。

　　這麼一想，顧家寧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半夜，顧家寧是被一泡尿給憋醒的。

　　現在還是冬末，一到晚上就冷颼颼的，她胡亂披上一旁的衣衫，趁著滿天的月色摸了出去。

　　尿完了，她放輕腳步正要往回走，途徑主屋時，發現屋子裡居然還亮著光。

　　裡面不時響起說話聲。

　　顧家寧將耳朵貼到門縫上。

　　「我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同意賣田的。」

　　......

　　「你們顧家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顧家康，你心裡應該比我更清楚。要是沒我張春花，你們一家四口哪能活到現在！」

　　「老孃還指望著你明年春來高中個狀元，把我接到那鎮上去好好享享清福呢，你們倒好，竟然不要臉的先打起了老孃嫁妝的主意，我不同意，我死也不會答應賣田的！」

　　儘管張春花的聲音已經壓得很低，但在這寂靜無聲的夜裡，卻還是讓顧家寧聽了個清楚。

　　誰說要賣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