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絕琴如約

南宮府的內院按古音律分為宮、商、角、徵、羽五樓，而北定王世子就住在徵樓裡。

清晨，陽光如瀑布一般從天際灑落下來，南宮府徵樓開始忙碌起來，世子好轉，南宮家主和幾位長老前來看望。

「世子，我等護駕不力，還望多多恕罪。」三長老立于長孫不默床前，客氣道。

「哪裡，哪裡！這些刺客來路詭異，貴府也未曾預料到嘛！」長孫不默坐在床上，回答的滴水不漏，盡顯王室子弟的教養。

三長老搓了搓手，笑道：「天幸世子無恙啊，不然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向北定王交待！」

「呵呵」長孫不默擺了擺手，「諸位多慮了，父王也是一個通情達理之人，不會如此的！」

眾人紛紛附和，忙稱：「那是，那是！」

「世子，本來不該打攪你休息的，不過事關重大，所以我覺得，還是應該問問世子。」南宮青走到床邊，語氣不卑不亢。

「南宮大人有話直說無妨！」長孫不默初見南宮青，眼神一滯，刹那又恢復過來。

「世子能猜到行刺的人是什麼人嗎？」南宮青直入主題。

長孫不默聽罷，一臉的忿恨，一字一句道：「聽雨盟！」

這三個字如一道驚雷在房間裡炸開，眾人均倒吸一口涼氣。這三個字如果夢魘一般，在南宮族人腦中揮之不去。聽雨盟曾帶給這個古老的家族滅族之患，那是血與淚的歲月，是南宮族人不願提起的過往。

「不知道世子從何而知？」南宮青眉頭深鎖，似乎不太相信。

「當時我們被逼入死角，一個銀衣人以為我們必死無疑，吐露了身份！」

「哦？」南宮青直視長孫不默，希望能從他眼中看出什麼，可是卻一無所獲。

「唉黑麟軍拼死護衛，最終都」長孫不默說到此處，聲音竟哽咽起來。

「他們都是好男兒，我們已經代為安葬了，世子不必掛懷。」三長老出面安慰道。

「此番回去，我必請父王發兵討伐那群亂成賊子！」長孫不默一拳砸在床沿，狠狠道。

「此子太過天真，難成大器。」眾人腦中都不由浮現出這樣的想法。

「世子，此事事關重大，還是要好好與北定王商量才是。」正當眾人沉默時，南宮青悠悠道，「世子，你先休息著，我等先告退了。」

「恩，我明白，南宮大人請便。」長孫不默禮貌地點了點頭。

眾人退出房間後，臉色更為嚴肅，甚至連火爆性格的五長老臉色竟也寫滿了愁苦，甚至有一絲絲不自然。南宮青吐了一口氣，緩緩道：「三長老，五長老，你們隨我去見父親。」

後院書房內，一爐檀香緩緩飄散，南宮言火雙手按琴，眼睛注視著剛斷的一根琴弦，閉目躺在椅背上。

南宮青見父親追憶往事，一代梟雄如今已是遲暮老者，鬢角微霜看在南宮青的眼裡，竟讓他心中格外不是滋味，難道自己也要走父親的老路，縱然英雄一世，最終也倒在聽雨面前？南宮青沉寂多年的內心此刻已不復平靜，當年自己初出茅廬，一人一劍，敗盡群雄，甚至以為已是天下無敵，可那個人的出現幾乎將自己打入萬丈深淵！叔父南宮言冰，父親南宮言火，包括自己，盡皆敗於那人之手，從此南宮若聞聽雨，只得退避三舍。

而如今，聽雨盟的長劍又要出鞘了麼？

房間裡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似乎連空氣都靜止了一般，那一爐檀香就快燃盡。

這時，南宮言火睜開了眼睛，聲音低啞：「青兒，你覺得真是聽雨盟嗎？」

「孩兒不知，但孩兒以為未必就一定是聽雨盟！」南宮青低頭沉思，但心中卻偏執的不相信是聽雨盟所為，「當年那人說過，水雲閣已不復存在，以長江為界，聽雨盟永不與南宮為敵。以其為人，必不會毀約。」

「話雖如此，但是那人已在黃土之下，難保聽雨盟其他人沒有這個想法。」三長老說到。

「三長老所言有理，不過孩兒覺得那人即使不在了，但他對聽雨盟的影響猶在，所以此事不能妄下決定！」

「唉」南宮言火臉上已有疲憊之色，歎了口氣，道，「善者不來，來者不善！總之以後小心盯防便是！青兒，今年的絕琴會」

「如約舉行！」南宮青堅毅道，「三長老、五長老，今年北定王世子要觀禮，你們要好好挑選在音律上造詣不錯的弟子參加，不能失了禮數！」

「家主，每屆絕琴會，都是三長老和七長老那一脈奪魁，我門下弟子和我一樣，一個個都是大老粗，哪善音律啊！我還是別參加了，省得被看笑話。」五長老嘟嚷道。

「哼！我們南宮家乃音律世家，你那一房不善音律，你還有臉說？」南宮言火聽他囉嗦，佯怒道。

五長老被南宮言火一斥，老臉通紅，卻又不敢說什麼。

「五長老，七長老一脈弟子不善武學，只通音律，奪魁無可厚非，但三長老的子弟卻是樂武雙修，而你的子弟卻只重武學，這可怨不了誰啊！」南宮青笑道，「對了，聽說你那一脈的南宮玉在音律上造詣不凡，你可讓她參加啊！」

「那孩子」五長老說話吞吞吐吐的，最終只得歎了口氣。

「怎麼了？五長老有何難言之隱！」南宮青問道。

「家主有所不知，自從那晚回來之後，那丫頭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無論我如何訓斥也不肯開門！」五長老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哦？竟有這種事！」南宮青何許人也，轉念一想就明白了一切，搖頭笑了笑，道，「肯定是那天被阿羽氣著了，五長老放心，我去找阿羽，讓他當面去給小玉賠個不是。到時候，你就別去了，讓他們自己說清楚。」

五長老見有家主出面處理，連忙稱是！雖然自己不喜歡南宮羽，但家主有令，自己卻無法推脫。更何況家主讓自己不用去，正好眼不見心不煩！

「什麼！大哥，你讓我去給她道歉？」南宮羽一聽南宮青的話，立馬躍起！

「你有什麼意見麼？」南宮青吹了口茶沫，一臉玩味兒的看著他。

「沒」南宮羽哪敢有什麼意見，他能在南宮府甚至洛陽橫行無忌，都是因南宮青的緣故。

「阿羽，這次絕琴會，你也參加吧！」南宮青隨意說道。

「噗！」南宮羽將剛入口的極品龍井噴了出來，一臉驚詫的看著南宮青，似乎想看看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南宮青，「大哥，我們是親兄弟啊！你可別害我！我哪會什麼音律啊！」

「還有五天時間，不會就學，你現在就去給小玉賠不是，然後讓她教你！哼！」南宮青毫不理會他，扔下一句話，就徑直走了出去。

「大哥，你真是我的好大哥！給了我五天時間學琴」南宮羽喃喃道，兩行清淚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