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暗幕

兩人並行在去往食堂的途中,一道紫色的影子映入眼簾,那抹紫色在稀少的人群中尤為引人注目。不僅僅因為他的著裝,更令人覺得詫異的是在他的周邊竟沒有一人靠近。

不知那是個怎麼樣的人。所有人都坐得遠遠地,將頭低得要多低就多低,仿佛只看一眼。就會命喪當場。

你們是不敢靠近,還是不想靠近?

只見,那紫衣男子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搭在桌上,用手指蘸了蘸杯中的茶水,在木桌上不停地畫著圈。一杯暖茶在臂彎裡,嫋嫋升起的煙霧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隱約覺得很妖豔。

妖豔?清遠頓時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好好的一個男人,怎麼會令人覺得妖豔,除非他真就是個女子。那可真是……會是跟那位學姐一樣的人麼?

快步走近。

那個人緩緩抬起頭,嘴角流露出一抹奇異的微笑。

「不知閣下應該怎麼稱呼。」是學姐麼?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

「這麼快就不記得了麼?莊瑾。我的……」小師妹。那紫衣人,舔了一口中的茶,俯在清遠耳邊低低念了一聲。又自顧自的吐出一圈霧。

莊瑾?小師妹?

我認識你麼。清遠完全沒注意到眼前這個人竟然知道自己是女兒身,反而一直在糾結紫衣男子的言語。

男子嗤嗤的笑著清遠那副迷茫的表情,而後小口小口的抿茶,嫋嫋升起的煙霧籠著他,沒人注意到他究竟是喜是悲,是憤怒亦是嬉笑。就這麼,他靜靜看著一旁的靖悠防備的打量著他。

「莊瑾……院長。」忽然想到了什麼,清遠立馬清醒過來,恭敬的看著紫衣男子。

男子的眉宇皺了一下,又笑笑道「我可不喜歡這樣的稱呼。——太疏遠了。我們師承一派,不如叫我師兄,好麼。」明明是請求的話,為什麼說的那樣的肯定。

那雙眼睛……忽就閃爍了一下。清遠緊盯著那雙眼,像看出些什麼。忽然,那眸子竟變作了紫色的。一雙桃花y眼好似有什麼魔力,讓人按耐不住想去研究。只要一眼,就足以深深地沉淪在其中。

小心翼翼的收回打量的眼神,又捨不得離開那雙紫色的眸子。緩緩地,紫色慢慢退去,又恢復平靜。跟常人沒有任何的區別。剛剛那是真的麼?揉了揉眼,張大眼珠,想仔細在確認一下。

人的瞳孔是可以變得麼?

「好麼?」依舊平靜的言語。

「學生自覺高攀不起院長。」喔,是麼?寂靜的空氣中,那人輕挑眉宇的聲音顯得是那麼清脆。,

「那好。我就不勉強你了」小顏師妹。說完,邁著步子慢慢的走出食堂,只是那輕快地步伐好像在告訴別人,此時——我很興奮。

最後那句小顏師妹一字一字狠狠的敲打在清遠心上。她始終記不起自己是什麼時候見過這人,並與他有接觸的。於是,內心就此又要敲響了另一個警鐘。

而靖悠,從一開始到現在就像是個路人甲、路人乙,在看他們兩人演的默劇。無論自己是怎麼的想介入,也無法改變自己與他們的世界隔這些什麼。多麼不爭的事實。

………………

因為這件事,兩人僅是隨隨便便的在食堂吃了點,就回宿舍了。

快到宿舍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到一位看上去較為忠厚的婦人在他們的門前欲前又止,不知在做些什麼。靖悠大步的走上前詢問道:「這位大嫂,不知道有何貴幹?一直在我們前猶豫,不知是否因為夫子有事想轉達,特地請您來通知?」低眼看了一下這個女人,只見她右手握著一本藍皮書,左手卻又抱著一個洗衣的木盆。

「嗯……是這樣的,夫子叫我們這些僕人來詢問各位公子需不需要幫忙。比如洗衣這些粗活就可以交給老奴,老奴。但……但按照慣例每年……需要……需要支付三兩白銀。」聽見問話,反倒是猛地低下腦袋,吞吞吐吐的說了一些,總算轉入正題。清遠看著那握著書的手,是那麼的不自在。忍不住有些好奇。

翰綸,是不允許帶僕人進院的,聽說是為了磨練心志,讓學子們學會獨立自主。可暗中卻又安排了這樣的一些人來幫助你照顧你,真是讓人覺得有些矛盾。

是為了那額外的利益嗎?應該不是。那麼一個富可敵國的學院,僅是一本書就價值連城,有必要這麼做嗎?那究竟是為什麼。

在翰輪呆得越久,就越來越令人覺得不可思議。它的每一個決定,每一個條令,都暗藏著那麼多令人無法解釋的,無法作答的現象。……謎團越來越多。

「恩,知道了。這是十兩,是我跟這位公子一起教的。」

「謝謝,謝謝。」婦人立馬將書本扔進木盆擺在地上,將手在腰間抹了抹,恭敬地伸出雙手,小心翼翼的從靖悠手中接過銀兩,又迅速的塞進懷中。從懷中又掏出一支筆,含了一下筆尖,看了又看門牌號,記在那本藍皮書上。

接著,畢恭畢敬的鞠了一個躬,從旁退去。

處理完這件事,兩人準備進房門好好研究書籍。可這時,這位大媽發上飄來的香味卻讓清遠意外熟悉。

突然開口「慢走。我想問一您一個問題。您是用那種花泡的洗髮的,特好聞,不知方便說嗎?」冷淡的語氣,帶著些許的嚴厲。

婦人的肩膀顫動了一下,很淡定的說「公子定是聞錯了,我們這些做奴僕的哪有公子們那麼好命,會用什麼花庖的什麼去洗髮。有香味大概是經過花叢中的時候不小心沾上的。」

「哦。這樣啊,不打擾了。」

她分明是在撒謊。哪有人長期洗衣做粗話,而手卻依舊是細膩而且嬌柔的。那雙手分明就是一雙三十多歲的貴婦人之手。且剛剛那個女人故意以為裝出一副很貪財的樣子,殊不知她的演技太爛,僅是伸手拿錢的這一個動作,便讓兩人覺得這個人,不是表面上看的那樣簡單——只是個洗衣的僕人。

只是,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

「清遠,你有沒有發現這個人很奇怪。她剛剛竟然會記帳,還尤其對我們倆個很好奇。」靖悠說的一點也沒錯,按常理來說,洗衣做飯的婦人,大多數是目不識丁。若是識得幾個字,也必定是主子心情好隨手教的。可日夜操勞的他們會有時間練習麼?而且她還寫得那麼的輕巧……

「怎麼說。」對我們好奇,有麼?是我好奇吧!

「我看到她的時候問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她好像打算什麼也不說,一瞄到你在我旁邊,就一口氣什麼都說了。感覺上像是說完了就松了一口氣。再者,你有沒有注意到她的履,是用上好的綢緞作的履。上面還繡著金線。」

「我也覺得。她說她有去過花叢,那麼鞋上少說也應該會沾到些泥巴,可是她的鞋底很乾淨,地面上根本沒有她留下的半個腳印。」

「聽你這麼說,我也發現了很多很奇怪的地方。……總之……算了,還是不談論她了。估摸著她沒說實話。要真的好奇,大不了下回我們見到夫子便詢問一下。我們快點溫習書本吧。沒必要浪費時間在一個下人的身上。」

「恩。」談話中止了。可誰也沒有放棄猜想。

………………

遠處。爭執聲低低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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