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塵緣錯 009 既來則安矣

金色的陽光灑在氣勢恢宏的將軍府，偶有一陣清風吹過，給炎炎夏日帶來一絲涼意。

清嘉帶著萬分的疑惑與害怕趕往前廳，去見邱辭，一半期待一半不願，但是身在這將軍府，什麼事情也都是她身不由己的。

「夫人，到了！」到了前廳，小玉看了眼一直心不在焉的清嘉，輕聲提醒。

清嘉點了點頭，抬頭看了看灼灼的太陽，歎了口氣便提起裙擺上了臺階。

「十七來啦！」前方一道熟悉的聲音叫住了她，清嘉茫然抬頭，看見的便是已經多日不見的平先生，突然心像受了驚嚇一樣，砰砰的跳起來。

她微微俯身，柔聲道：「平先生！」

「嗯，有客人找你，你快去看看吧，記住，不要呆太久！」邱辭走到清嘉面前，神色有些凝重，清嘉雖不知什麼事，卻也知道平先生不會跟她開玩笑，鄭重的點頭。

目送著邱辭離開，清嘉急忙進了客廳，回來找她的人，除了哥哥、爹爹還有誰！

以為邱辭也在屋裡，清嘉低著頭進屋，站到客廳中間才發現屋裡除了哥哥、爹爹並沒有其他的人。

「嘉兒！」倪文成僵硬的叫了一聲，清嘉一愣，定定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多日不見，父親瘦了很多，也老了很多，沒有了往日的容光煥發。

「爹爹，孩兒不孝！」清嘉上前，含淚跪在倪文成面前，千言萬語也只化為兩行清淚。

「小妹，你這是幹嘛？錯的又不是你！」倪天樞早一步上前將妹妹扶起來，話語中始終帶著一股怒氣。

那日在相府等著回家省親的倪清嘉，誰知回來的竟是巧笑燕兮的倪霞袖，倪天樞怒氣橫生，只想上前一掌殺了她。可是這是有個人對他說：「少爺，您若衝動，恐怕陪葬的就是整個相府了！」

他懦弱，他無能，他不能保護好自己唯一的妹妹，看著一群笑的忘我的臉，他只能被人拖走，不能報復工于心計的倪霞袖，他放棄一切，去將軍府將妹妹帶走，從此離開京城還不行麼？

可是，他的爹爹，他最敬愛的爹爹，卻派人以他的妻子的生死相要脅。

嘉兒的清白，袖兒的清白，這些就可以是讓嘉兒在那將軍府裡受苦麼？嘉兒，他苦了十幾年的妹妹，為什麼還要為那個陷害她的倪霞袖負責。

夜裡，七王就找到了他，他知楚奕並不知自己娶得人是嘉兒，但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憤怒，與他大打出手，最後驚動了整個相府，被爹爹一直關到現在。

一直以來，他以自己有個忠君忠國的父親而驕傲，而這一次，這個可憐的妹妹，令他再也沒辦法安安心心的相府待下去。

「哥哥，聽說你受傷了，沒事吧！」清嘉想起那日聽平先生說哥哥受了傷，連忙拉過來仔細檢查。

倪天樞忍不住拍她的腦袋，笑道：「你當哥哥像你一樣啊，一點小毛病就要臥床不起好幾天！」

「哥哥，你-」清嘉心裡酸酸的，好久沒有跟哥哥這樣開玩笑了，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倪文成站在一邊，看著自己一雙兒女，心中很不是滋味，呆呆的看了一會兒，終於很不情願的打斷了他們的對白。「嘉兒，我們時間有限，爹爹今日來此，你應當是知道是為了什麼！」

清嘉收起哥哥暗暗遞給她的紙片，轉過頭來看向倪文成，滿臉笑意，似乎在將軍府過的很好。「爹爹，既來之則安之，袖兒自然知道，況且袖兒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倪天樞與倪文成皆一愣，是啊，清嘉現在的身份是霞袖，不是他的親妹妹，不是他的嫡女。

「那麼，你有什麼打算？」倪文成不敢相信的看著清嘉，她定又在隱瞞，她總喜歡這樣，給別人的永遠是笑臉，什麼苦都往肚裡咽。

清嘉低頭笑了笑，是一種小女孩的羞澀，道：「將軍對我很好，而且袖兒也很喜歡將軍！」

倪文成怔住，她再說邱辭對她很好，而且她也很喜歡邱辭，這是真的麼？或者，這就是緣分麼？可是那個冷若寒冰的邱辭會喜歡一個女人，怎麼可能？難道在他心中，一群傾城傾國的女人，不只是泄欲的工具麼？

「此話當真？」他小心翼翼的問。

「當真！」清嘉一直低著頭，但是聲音聽上去很堅定。

倪文成眼神變得深邃起來，他與邱辭是同僚，對這個雖然年輕卻聰穎非常的‘戰神’也算是有一點瞭解，那個人冷漠、高傲，但剛才他對他的態度很不錯，還特意離開讓他們與嘉兒見面，他真的對嘉兒心動了麼？

他歎了口氣，在椅子上做了下來，歎道：「當日參與此時的人已經被為父全部治罪，你二娘我也讓她離開將軍府了，現在大概在恭王府吧！」

「什麼？」

「什麼！」

兄妹兩同時道，倪天樞一直被關在地下室，今天一被放出來就就被父親帶到這裡來了，沒想到父親並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縱容二娘。

「爹，你不該這樣的！」清嘉叫起來，她的母親死的早，爹爹雖然沒有將二娘扶正，二娘在府中已是正妻的待遇，爹爹這樣做當然是不妥的。

倪文成拍了拍清嘉的手，他當然知道女兒是什麼意思，可是他不能在縱容這個一直欺負自己女兒人留在相府。「為父對不起你們的娘！」

倪天樞與倪清嘉皆跟著歎氣，不知該說這些什麼，一直以來，爹爹確實愧對他們的娘親。

「爹，嘉兒與二姐的事情到此結束，有機會爹爹還是把二娘接回去吧，如今嘉兒與將軍情投意合，也多虧了二娘呢！」清嘉如是說，倪文成點了點頭，覺得他的話十分有道理。

倪天樞站在一邊一直不說話，表情複雜，不知在想些什麼。

「爹，既然這件事已經解決，我們就走吧！」看著清嘉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倪天樞終於開口。

清嘉想挽留，卻不能這樣做，只能愣愣的不說話，不禁想到，倘若她嫁的是一個平凡的人，見到哥哥和爹爹來，那該是件多麼幸福的事啊，可是現在她連留他們吃頓飯的能力都沒有。

「好吧！」倪文成看了看清嘉，點了點頭。「嘉兒，今後多多回家看看，別有了夫君就把家忘記了啊！」

「自然！」清嘉咬著唇點頭，又經過一陣寒暄之後，倪文成才被倪天樞找了藉口帶走。

清嘉看著哥哥與爹爹遠去的背影，再也忍不住扶著門哭倒在地。

「看來幾日來的牢獄之苦還沒有讓你反省到什麼！」剛出將軍府，倪文成一把甩開倪天樞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