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送劉大刀回家

「蓉蓉。」夫人林氏緊緊握著她的手，看著可憐的她，再看看兩個兒子。

「嗯。」她用力點頭，用力點頭。想裝作沒事，眼淚卻出賣了她。想偽裝起所有的感情，感情卻不聽話的掛在她的臉上，把她現在的心情，告訴所有人。

「蓉蓉，是大哥不好。」上官納無力的站起身來，看著淚流滿面的妹妹，再看看年幼的弟弟、還有悲傷欲絕的母親。

他好想站起來，挑起上官家的所有重任。但是他的身體不允許他那樣作。本來就病重的他，再加上父親的死亡，對他打擊很大，所以，上官納的臉色更加難看。但是他知道，現在，上官家已經亂作一團，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在給家人添亂。他要活著，好好的活著。

「娘。」聲音顫抖。「現在，最應該作的就是把爹找回來。」淚水不停的向下流，打濕了她的衣服。

「蓉蓉。」林氏夫人抬起手來，用袖子給上官芙蓉沾去淚水，「是應該把你爹找回來。」說著容易，真要找到就難了。

「娘。」不一會兒，她的淚水就濕透了母親的衣袖「不要擦了。」拿開娘的手，站直身子，抬起頭，看著外邊。生氣，憤怒的咬著牙，連把嘴唇咬碎了都不知道。

「當務著急，是把劉叔叔安葬。」上官納站起身來，來到妹妹身邊。

上官芙蓉點點頭：「是的。」鬆開摟著母親的手，來到劉大刀面前。她不知道，應該知道告訴劉大刀的家人。彎下腰，輕輕給劉大刀合上眼：「劉叔叔，放心好了，上官英不會讓上官家就這樣倒下。」弱小的肩膀，又能挑起多少重擔？她沒有想過。

一陣風從外邊吹進，吹起她薄薄的衣衫，吹起她無艱的心事。風兒輕輕吹著，像天空的手，在輕撫著苦難的上官家。

「姐姐。」

「叫我二哥。」沒等上官仁把話說完，上官芙蓉就打斷了他的話。抬起頭來，再次向外邊看去。外邊，高牆內的上官家，四位叔叔早就對父親不懷好意，對自家的家業，虎視眈眈。要是讓他們知道父親去世，自已又是一女兒身。那麼，他們會怎麼地作，她連敢想也不敢想。

上官仁抬起頭來，不解的看著她。他的眼神讓她心裡很難過。誰人不想作自已，她卻沒有這個權力。「仁兒。」向前，再次把弟弟摟在懷裡「不要怕，二哥會保護好你的。」二哥，這個身份對於她很陌生。以前，她只是在別人面前，裝裝男人，回到家人面前，她就是她，上官家的大小姐。現在，卻連在家人面前，都不能承認自已的真實身份，都要以二哥自據，這份苦，這份壓力，讓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慢慢的，她恨這個世道，恨那些，殺死父親的人。

「蓉蓉。」林氏夫人還是不習慣叫她英兒。「英兒。」在想到她的用意以後，改口這樣叫。老爺的死，對她，無凝是最大的打擊。

「娘。」她回轉過頭，只感到頭很暈，很大，眼前一片漆黑，接著，金星亂冒，什麼也看不清。身子搖晃不定，差點摔倒在地。

上官納看著眼前零亂的場景，看著全身是傷的劉大刀，不難想想到父親慘死的場景，不難想想到那些人會對上官家、下一任接班人作出怎樣凶慘的事來。回過頭，看向妹妹。

她弱小的身體，蒼白的臉色。淚水不斷的從她臉上向下流，向下流。這樣的她，能和那些殺人如麻的人對戰嗎？想到父親身懷絕藝，縱橫江湖十幾年，不說是大名鼎鼎，倒也混出點名來了，都慘死在他們手裡。而妹妹，這個剛剛下山，作事風風火火，不顧後果的人，能挑起多事之秋的上官家嗎？想到這兒，更加自責自已：「上官納呀上上官納，你妄為大哥。」表情一陣難看。

「為什麼不能叫她姐姐，要叫二哥。」年幼的上官仁，還分不出這裡邊的是是非曲直，利害關係。

林氏夫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幾次都差點暈過去。

上官芙蓉看著身邊痛苦的親人，努力讓思緒冷靜下來：「大哥病重，連自已都照顧不了，肯定無法面對紛紛繞繞的事。」

再看向只會哭泣的母親：「娘也幫不上我。」

回過頭，看著稚氣，年幼的弟弟，她長歎一聲：「這就是命。」她認了。淚水再次從臉上流下來，這淚水是向以前的上官芙蓉作告別，是向以後的上官英打招呼。「苦也好，累也罷，我都要拼進全力，挑起這個家，讓大哥活下來，讓母親得到安慰，讓弟弟長大。」淚水還是不聽話的繼續向下流，向下流。

父親的去世，打亂了她今後要走的路。她就像個迷失方向的孩子，不知道應該怎麼作才好？前進的路上多風險，誰人與她共進退？

黑夜終於退去，東方，第一絲光明，劃破厚厚的黑暗，給了人們一點點希望，搖醒了沉睡的萬物。這道光明，對與被苦難重重包圍的上官芙蓉來說，跟本就不算什麼。

站在劉大刀的門前，身後，跟著兩名僕人。僕人抬著劉大刀的屍體，站在她身後。窄小，破爛的小木板門，她卻沒有勇氣走向前去敲響。

「打開門以後，會看到什麼樣的場景。」想到劉大刀年邁的老母親，想到他的妻子還有那三四個年幼的孩子。她簡直無法想想，應該怎麼對她們說出劉大刀去世的消息。她幾乎，能看到劉大刀一家人，在得知這事情以後，哭的愴天動地的場景。

幾乎能想想到劉大刀的母親站在自已面前，問自已，她的兒子是怎麼死的。

她怕，她怕面對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告訴她們；她不知道應該承諾什麼。她的心越來越亂，越亂越怕，越怕，越沒有抬起手來，去敲門的勇氣。

一陣陣痛苦的表情，從她臉上略過。身後站著的兩個僕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