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自請下堂

整個海棠苑的氣壓低得下人，誰也不敢大聲喘一下。

蘇櫻邁著囂張的步伐從臺階上下來，態度強硬，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樣子，讓在場的人都為她捏了把汗！

今日這王妃不管認不認錯，一頓皮開肉綻的板子怕是跑不了了。

在眾人同情的目光中，蘇櫻哼哼兩聲，走到蕭慕衍面前。在場之人無不敬佩她是條英雄好漢！

然而這英雄好漢卻在下一秒，‘噗通’一聲朝著蕭慕衍跪下了！

眾人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恨不得自己瞎了。

蘇櫻拽著蕭慕衍的袍子，悲痛萬分的道：「妾身有罪，妾身兇悍潑辣，惡毒張狂，妒忌姐姐的胸大，妒忌王爺對姐姐的寵愛，還妒忌姐姐上能撒嬌下能騷，妾身無恥至極，屢屢迫害庶姐，恨不能以死謝罪，但思及上有老，下有無依無靠的婢女，便打消了上吊。服毒，投井等去死的行為！況且日後姐姐嫁給王爺，背上惡毒弒妹的罵名就不好了！」

蘇櫻也不管蕭慕衍臉色有多難看，自顧自的哭道：「妾身自知罪大惡極，索性沒有釀成大錯，妾身願自請下堂，還請王爺留妾身一條狗命。」

蘇櫻一邊言辭懇切的陳述，一邊掏出帕子，一副悲傷得不能自已的表情。

這廂蘇櫻哭起來，廊簷下的幾個婢女都跟著跪了下來，‘嚶嚶嚶’的哭成一片。蘇櫻告訴過她們，哭的時候，聲調要緩，身子要顫，能哭就哭出來，哭不出來的就乾嚎，然後齊聲求情，‘求王爺留王妃一條狗命！’

說的時候要帶哭腔，要陳懇，要聽者傷心，聞著流淚……

頃刻間，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海棠苑已經哭聲一片，偌大個王府被悽慘幽怨的哭聲繚繞，聽得人耳廓發麻！

「閉嘴，都給本王閉嘴，不知道的還以為本王薨了！」

蘇櫻想笑，卻又不得不控制住自己，整個臉憋得通紅，她咬著脣，梨花帶雨尤怯怯的望著蕭慕衍。

蕭慕衍只覺一陣頭疼，已經快忘了是來做什麼的，感受到蘇櫻那抹深切又楚楚可憐的目光，他很嫌惡地垂眼避開，「就這樣饒了你，未免太過兒戲。」

蘇櫻呈上絞盡腦汁寫的休書，「王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再沒什麼比妾身自請下堂更劃算的買賣了吧？」

蕭慕衍怒目看過來，恰好看見蘇櫻垂下眼簾掩下了眸光，陽光照在她身上，恍然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他眯了眯眼睛，審視著蘇櫻，想知道她究竟在玩什麼把戲。他用了三年時間來冷落，蔑視她，甚至用死威脅，她都沒放棄這個王妃之位，如今會害怕受刑就自請下堂？

他逆光而立，一雙幽黑暗沉的眼，定定的將她望著。

蘇櫻扭著身子，朝他頻頻拋媚眼，臉上的表情和勾欄院裡卑賤討好的歌姬如出一轍，聲音透著軟糯，甜脆，「怎麼，王爺忽然捨不得妾身離開了？」

她還不信噁心不死他！

蕭慕衍確實被噁心到了，且不說她學得粗糙爛制的表情，別人賣笑是求錢，她賣笑簡直能讓人暴斃！加之她臉上不堪入目的妝，他腦子已經一鍋漿糊了！

看著他越來越沉的臉色，蘇櫻目光一閃，笑靨在這一刻宛如驚鴻，「還是說，王爺不知不覺中愛上妾身了？」

「呵，又想對本王使用激將法？」

威壓，一瞬間撲面而來——沒等蘇櫻反應過來，蕭慕衍的大掌已經逼近，他微微俯身，指腹捏著她的下巴，強勢的擡起。

庭院裡的光，半明半暗。

蘇櫻能感覺到他手上薄而粗糙的磨繭，見他紋絲不動，她目光一閃，彷彿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擡著下顎微微蹭了蹭他的掌心，讓嬌嫩的肌膚掃過他粗糲的指尖。她目光微醺，眉眼盈盈，原本只是清秀的容色，此刻越發明豔動人起來。顧盼之間，竟讓他莫名覺得口乾舌燥。回神後，蕭慕衍身體重重一震，他剛才在做什麼？竟然會對一個心如蛇蠍，行為浪蕩的女子動情？

蕭慕衍眼角漾起無形風暴，憤怒之下一拳砸向蘇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