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510/coverbig.jpg?v=e1fdfd06e9e59c162bfc6acf3c87e3c8)
早上的洛拉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變化,好像昨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般。
而戰役也在這一天打響。
由於我昨天才來,便沒有隨洛拉去迎戰。
等候的時間變得格外漫長,我待在營地裡,大部分的士兵都上了戰場,只有一小部分留守營地。
我看著腕上的蠱鈴,一點動靜都沒有,我知道洛拉正在那充滿血腥的地方奮戰,暫時不能分心,但是我卻不能安定下來,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不行,在這麼等下去我會瘋掉的。我「騰」地從臥榻上站起來,決定上戰場去找洛拉。以我的實力,絕對不會受傷,也不會給洛拉他們添麻煩的。
可是我還沒有出主將營,手腕上的蠱鈴卻劇烈的顫抖了起來。洛拉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難道出事了嗎?
「哥,你怎麼了?」
我等待著,卻半天沒有收到回音,但是腕上的蠱鈴卻抖得十分厲害。
「不好了,前線敗退了!」淒慘的報信聲從外面傳了進來。
敗退了……腦袋突然一片空白,我沖到營外,抓著剛才過來傳信的士兵問道:「你說什麼?什麼叫敗退了?洛拉呢?洛拉呢!」
傳信的士兵本就深受重傷,被我這麼一拽,有些喘不過氣來,悶了過去。
我有些急躁的將他交給別人,然後不顧一切的向前線跑去。
洛拉一定不會有事的,他那麼厲害,就算是前線敗退他也可以沒事的。洛拉,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找到你!
梅多狄山脈的地形多變,雖然大部分較為平坦,再加上幾千年來各族軍隊在這裡的開發,也形成了特殊的道路。但是許多地形較為惡劣的地方卻是很少有人涉足,
腳下的步伐變得慌亂,周圍的血腥味逐漸變得濃重起來,甚至還有血肉模糊的屍體,一看就是中了大範圍魔法。
「哥,你在哪裡?快告訴我,我求你了。」我握緊蠱鈴,在心裡急迫的喊道。
心裡的無助如潮般湧了上來,我覺得渾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去,握著蠱鈴的手指不斷地收緊,骨節開始泛白。求求你,不要死……我真的好害怕你離開我……
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從我記事起便很少落淚,不管是嘲弄還是拳打腳踢都沒有哭,因為不值得。來到神族之後,看到我哭更是不可能,就算是被懲罰,受到近乎嘲笑的批評也沒有哭過。我以為我可以一直堅強下去,但是現在我卻覺得我的天塌了。
很少沒有原因的離開洛拉,無助而恐慌的在原地等待,用盡辦法找到他,即使是傷害自己,我都未曾覺得苦,只是害怕,害怕他突然從我的世界裡消失。
洛拉,你是不是又藏起來了,你明知道你每次故意藏起來的時候我都會做傻事讓你不得不主動出來見我,可你現在為什麼還要這樣折磨我。
一次次尋找後的期待被失望取代,我放開手中剛剛翻過的已經變冷的屍體,癱坐在原地。洛拉,你快出來好不好,我好想看到你……
「落兒。」
是洛拉……洛拉回來了……
「哥!」我驚喜的抬起頭,卻發現眼前是亞修關切的面容。他這次沒有穿斗篷,而是很普通的長衣,上面繡著一些正在飄落的櫻瓣。我還真傻,洛拉從來都是叫我「落落」的,這聲「落兒」又怎麼會是他喚的呢?
臉上的驚喜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我用手撐地勉強站起來,手心被地面上的碎石礫硌的生疼,但是我卻像沒事人似的看著亞修,淡淡地問他:「你們把我哥怎麼樣了?」
雖然我不知道這次洛拉出征的原因是什麼,目的是什麼,但我知道這次的目標是精靈族的一個人,只是精靈族護短才會出兵保護他,使本來一場強者的對決變成了種族之戰。
可是不能否認的是,這次的重頭戲就是洛拉和那個精靈族強者的對戰。只要抓到那個人,這場戰爭就沒有必要了。
亞修雖然不是精靈,但是他畢竟住在精靈族,也算是精靈族的一份子,就像我雖然是混血卻住在神族,那麼我自然會為神族的安全而擔憂一樣。他法力那麼強,現在又出現在戰場,那麼他肯定知道洛拉怎麼樣了。
「你那麼急切的想見到他嗎?」亞修的臉色如同他的聲音一般生硬冰冷,原來我們只是敵人而已,他並不在乎。我還記得幾個月前在精靈族的那半個月,好像世界只剩下我們兩個一般。對他的感覺和對洛拉的依賴不同,但是他卻和洛拉一樣在我心中有很重要的地位。也許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看到和我一樣的混血,所以才會覺得他給我的感覺很親切,吸引著我去靠近,和他成為很好的朋友。
但是現在洛拉不見了,如果真的是亞修的人帶走的,我是絕對不會給他好臉色的。
「是又怎樣?你快告訴我他在哪裡?」我倔強的看著他,儘量平穩著快要崩潰的情緒。
他向前走了幾步,見我沒有後退,臉上冰冷的神色逐漸柔和下來,他輕聲問道:「你哭了?」輕柔的語氣中似乎還有幾分讓人難以相信的心疼,和洛拉是那麼的相似。
「與你無關,我只想知道我哥現在在哪裡?」我說完又覺得不太對,便補了一句,「就是一個叫洛拉的,銀色的頭髮短短的,手腕上戴著一個和我一樣的蠱鈴。」說著,我還晃了晃剛才攥在手裡差點被我捏碎的蠱鈴。
他柔和的表情又變回了冰冷,我感覺他身邊的空氣直接降溫數十度,滲人的寒氣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他死了。」他的嘴唇翕合,吐出三個字,讓人絕望的三個字。
死了……怎麼可能……他那麼頑強,就像在艾香穀裡每天都會綻放的無比絢爛的百花,裝點著花圃,裝點著艾香穀,還有我們曾經的回憶與美好。
他每天都會帶給我不同的驚喜,不管我多麼煩他,他都像膏藥一樣粘在我身邊。儘管他天天說的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瑣事,但是卻也給我帶來許多樂趣。他出去歷練的那五年我還覺得少了一隻蒼蠅,可是那種心裡缺了一塊的感覺卻仍然在心裡。
「怎麼可能呢……」我拼命忍住在眼眶裡打轉的眼淚,笑著問:「亞修,一定是你看錯了。不然,你帶我去看,一定是你看錯了……」
除非看到他,摸到他已經冰冷的身體,不然我不會相信的。我怎麼會輕易地相信我的生活就這樣失去了依靠的力量。
「他是我殺的,怎麼會看錯。」亞修說的斬釘截鐵,一點反駁的餘地都不留給我。
「你……?」我抬頭,質疑地看著他乾淨的近乎純白的美麗,可是他的表情卻是淡薄的沒有一絲感情。我才不會相信這種荒謬的謊言,就在我從精靈族回來不久後洛拉就突破了星耀二級,他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死掉。而且他身邊那些厲害的人都是擺設嗎?他們會不顧一切的保護洛拉的,怎麼會讓他就這麼死掉呢?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亞修點頭,臉上閃過一絲不忍。最後還是決絕的說道:「忘了他吧。」他向我伸出手來,掌心之中正是洛拉從不離身的蠱鈴。
怎麼會這樣……洛拉,你這個白癡,蠱鈴都被人偷了還不知道。
我走過去,距離近的幾乎和亞修貼在了一起。原來盈滿眼眶的眼淚早就順著臉頰流下,我重新恢復微笑,抬頭看著比我高一頭的亞修,問道:「可以告訴我理由嗎?」
「你希望理由是什麼?」他也笑了出來,不過不是剛才那個輕柔的微笑,而是有些危險和調笑的表情。
我表情不變的問道:「你就是洛拉要帶回神族的那個人,對不對?」燦爛的微笑幾乎用盡我全身的力氣。
「你早就該知道的。」他低頭與我對視,我看到他眉間的櫻花再次出現,依然是那麼妖豔而絕美。
是啊。我早就該知道,但是我沒有想到會有這一天。難道混血真的有錯嗎?還是有人做錯了。
「有沒有一點點是為了我?」我和他僵持著同一個動作,進行著這種看似平淡卻暗藏玄機的對話。
亞修突然笑得很開心,眉間的櫻瓣也變得柔媚起來,「有,很多。」
「真的嗎?」我抬手抱住他的腰,感覺到他有些怔愣,我又踮起腳尖,輕吻上了他的唇瓣。他反手緊抱住了我,和我繼續著這個看似纏綿的吻。
我抱住他的手臂並不像他抱我那樣緊,離開他後背的手中逐漸彙聚出光芒。在白天顯得黯淡的月華悄悄在我指間纏繞,月華逐漸褪去,我的手中多了一把匕首。這把匕首還是洛拉歷練回來後帶給我的,說是讓我防身,如果法力耗盡就用它。
亞修,你這次真的錯的很離譜,不管你是什麼原因,只要是你讓洛拉消失在我生活中,我便不會放過你的。
感覺到一吻就要結束,我來不及多想就將匕首狠狠地揮下,刺進了亞修的身體裡。整個匕首幾乎沒入到只剩下刀柄,我用力的抽出匕首,我不想丟掉這把匕首。
亞修悶哼一聲,卻不肯放開我,而是將本該結束了的親吻又繼續了下去。我開始掙扎,但是卻換來了更大力的阻撓。就在我掙扎許久無果,打算咬他時他終於放開了我。
我踉蹌的後退了幾步,看到亞修臉上帶著淡淡淒涼的淺笑,我將匕首抵在我的脖頸上,想要裝作平靜,但是眼淚卻再次不爭氣的落下了。我有些哽咽的說道:「亞修,謝謝你那段時間的照顧,我真的很開心。可是你為什麼要傷害哥,你殺了他,就如同將我的生活打散。我從沒有想過失去了哥的生活會是怎樣的,他陪了我整整一百年,我真的不能失去他!」
「你喜歡他?」亞修原本近乎透明的臉頰變得格外蒼白,就連原本瑩潤的唇瓣也變得乾燥。他臉色怪異的看著我,極力忍耐著身體的疼痛。那把匕首中設有魔法陣,體內流動的法力暫時無法癒合傷口。
我搖頭,眼神失去了焦距,語氣平淡的說道:「是,我是喜歡他。但卻與你理解的喜歡不同,那是一種深深地依賴,不是親情,不是愛情,也不是友情,是一種出於本能的依賴。但是,你不同,我在看到你的時候就發現了你與洛拉的不同。儘管我知道洛拉喜歡我,但是我只能感覺出他對我的關懷與體貼。而你,雖然在那半個月中從來沒有對我說過喜歡,但是在我從精靈族回來後的日子裡腦子裡都是你。」
我看到亞修還想說什麼,我沒有給他機會,而是繼續說道:「現在一切都晚了,你和哥確實不同,因為不管我再怎麼想你,每天看到的都是他。我們那種默契有時候連我都奇怪,我們並沒有血緣關係,但是我卻覺得我和他好像是親兄妹一樣。」
「不用說了,我都明白了。」亞修突然打斷了我,目光中的怪異都消失了。我看著他的眼睛,等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但是我的眼前卻瞬間出現一片閃光,我還未來得及看清那是什麼就被強光刺得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