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我要成為一條龍

關鍵時刻，花椒與杜鵑眼急手快，慌慌的扶住了仙人掌那龐大的身軀。

杜鵑忙要去叫醫生，卻被一雙寬大的手掌攔住，不知何時仙人掌的雙眼已經再次睜開，只是滿眼透著疲憊。

仙人掌沖杜鵑揮了揮手，似乎早已知道了她的意圖，輕輕開口道，

「我沒什麼，不要驚動他人。我只是有些累了，估計躺一會兒也就好了。」

杜鵑含淚點了點頭，和花椒一道扶著仙人掌走進了里間的臥室，很是細心的把他安放在寬大的床上。

老人顯得從未有過的虛弱，輕輕的對二人道，

「你們都去吧，就留下花骨朵，我要和他說會兒話。另外我的事你們對誰也別說，我什麼事也沒有。告訴我的秘書，我今晚就在這裡睡了。」

杜鵑和花椒眼中都有些不安，但還是遵從的走了出去，只留下花骨朵一人眼淚汪汪的站在床前道，

「仙爺爺，花骨朵知道錯了，求您老千萬不要生氣——」

仙人掌此時的神態就象似一個十足的普通老人。只見他滿是慈愛的向花骨朵道，

「傻孩子，仙爺爺怎麼會生你的氣。仙爺爺是太累了，就算是鐵人也需要休息，何況仙爺爺又不是鐵人，你說對不對。」

「嗯，對！」

花骨朵說完似又覺得有些不妥，於是忙改口道，

「不對，仙爺爺就是個鐵人。」

仙人掌萬分寵溺的摸了摸花骨朵的頭，笑著道，

「花骨朵，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麼鐵人，能人，聖人。人只是分為有血性和無血性，有熱血和無熱血。人生下來就是有熱血和血性的，只是有的人喜歡去壓制，慢慢的血性和熱血也就沒了；而有的人則喜歡去培養自己的血性和熱血，讓它們在不斷的成長，壯大，關鍵的時候再發出雷霆般的一擊。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不同之處。仙爺爺和你說這些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了。」

「嗯，仙爺爺我知道。花骨朵會向您看齊，永遠做一個象山嶽一樣的人！」

花骨朵的表情異常堅定，全身都繃的緊緊的，顯示他方才所說的話並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

而仙人掌那佈滿蒼桑的臉上更是掛著無比心慰的笑容。

花骨朵的臉色極為堅毅認真，任誰看了都無法否認他的決心。

仙人掌未置可否，拉過花骨朵的手道，

「花骨朵，仙爺爺累了，今天晚上你和仙爺爺一起睡好不好，這樣我們就可以邊聊天邊休息了。」

「好！」

花骨朵答應一聲，便麻利的脫了衣服鑽進被裡。

仙人掌緊緊的摟著花骨朵，眼裡滿是疼愛道，

「花骨朵，想爸爸媽媽了吧。」

花骨朵身體一顫，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仙人掌又有些不忍道，

「花骨朵，你知道嗎？其實只要仙爺爺的一句話你就可以永遠留在這裡。」

花骨朵當然是知道。

他的眼中閃著幾許希冀，又忙掩飾性的低下了頭。

可這如何能瞞的過仙人掌的法眼。

仙人掌複又語重心長的道，

「花骨朵，你是個大家公認的既聰明又勇敢的好孩子。可你知道為什麼這裡的孩子等到能自立以後就都要到外面去生活嗎？」

仙人掌仿佛是在自問自答。只聽他複又道，

「說是為了保護住在這裡的這些對國家和人民有重要貢獻的人，保護這個地方的隱秘，這不假，但同時也更是為了你們著想。一個人在這裡生活的久了，尤其是象你們這樣的在這裡出生的孩子，你們從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你們就象似被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雖然外表看著漂亮光鮮，但實則一無是處。外面的世界雖然有風雨，或許需要你們自己獨自去抵擋，可也只有經歷了風雨的洗禮，才能把你們的翅膀磨煉的硬硬的，這樣你們也就才有飛上萬里長空的一天。雖然這個過程確實有些殘酷，但凡是有自我意識的生物都得必須去面對，無論你是人類還是其他的什麼生物。花骨朵，你說就連蒼蠅、蚊子都要必須去做的事，我們生為萬物的靈長，為何不能去做呢？那樣我們不是連蒼蠅、蚊子都趕不上了嗎？」

花骨朵「噗嗤」一笑，點了點頭。又聽仙人掌繼續說道，

「花骨朵，你一定要記住，你在仙爺爺的眼裡永遠都是一條龍，一條真正的龍。而一條龍要是永遠被困在籠子裡，那它就會變成一條蛇，並且永遠也沒有再變為龍的一天！」

仙人掌的話就象似一道霹靂，震的花骨朵弱小的身子再次一顫，他的身體也立即變得分外筆直與堅挺，眼中更是堅韌異常。

仙人掌對此似乎很滿意，話語也變得和緩道，

「花骨朵，仙爺爺不逼你，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做主，沒有人逼你，至於和不和你花椒叔叔走也同樣是你自己說了算。如果你不願意去，那仙爺爺也可以永遠讓你留在這個社區裡。永遠——」

「不，仙爺爺——」

花骨朵連忙抗議並格外堅定道，

「仙爺爺，我要和叔叔走。我要成為一條龍，一條象仙爺爺一樣的龍！」

「好小子，好樣的！仙爺爺和你的爸爸媽媽永遠都會支援你！」

仙人掌老懷大慰，不由得大笑起來。

而在他懷中的花骨朵則忍不住小聲抽泣個不停，畢竟他還只是個只有六歲的孩子。

外面的世界固然很精彩，但眼前離別的愁緒更是讓他傷感。

這期間杜鵑和花椒也先後來看望了多次，杜鵑更是做了一些對身體有大補的湯來給仙人掌喝了。

仙人掌雖然不好這些，但用他的話說，怎麼也不好拂了你們年輕人的面子不是。

最後仙人掌只得勉為其難的一口氣喝幹。

杜鵑二人見仙人掌爺孫倆笑聲不斷，可謂相談甚歡。

而仙人掌也已無大礙，便也漸漸的放下心來。

這一夜花骨朵睡得是格外香甜，儘管他的眼角還掛有淚痕。

據花骨朵後來也到了仙人掌這個年紀的時候回憶，這一覺是他這一生以來睡得最為香甜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