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司如若之死 (二)

「薏，我愛他，我愛他呀。」高樓的頂層，站著一個著白色小洋裝的少女，她及腰的長髮在風中肆意飛舞，頂著溫暖的陽光，她像個迷路的天使，因為此刻她的眼神是空洞而迷茫的。

「可是，他不愛你呀。」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無法阻止自己的心。」

「你何必，這世上不只他，還有更多好男生等你去愛。」

「不，他就是他，無可替代的。」

「黎，你不要這樣。」

「為什麼，薏，你知道嗎？我可以為了他去死，為什麼他不愛我呢？是我不夠好嗎？」

「不，你很好，如果，如果他先遇到你，一定會愛你的。」

「如果？為什麼要如果？」

「這……」

「薏，你知道嗎？其實我也常在想這個問題，如果我們先相遇，他或許就會愛上我了。」

「是，如果是那樣的話……」

「呵呵，只是如果而已。可是沒有如果，那又為何讓我遇見他呢？」

「黎，你別這樣，朋友也是一種緣。」

「朋友？我不要，我有很多朋友，不要他做我的朋友。我愛他呀。」

「我知道，你愛他，那為了他，你下來好嗎？」

「他不會在乎的。我好愛他，愛他愛到心碎，愛到我好累。」

「不，黎，這樣的人不值得你用生命去愛。求求你，快下來。」

「薏，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懂我的，我知道。」

「如果你把我當朋友，就下來，不要做傻事。」

「我也想，想重新來過。可是，我好累了，薏，對不起，為了他我把自己弄成了這副醜樣。」

「不，黎你永遠是最漂亮的天使。」

「天使麼？呵呵，其實薏你才是，最美麗的，永遠。」

「黎，聽話，快下來。你答應過我要一起考大學的，我們將來還要一起結婚生子，還要給孩子指腹為婚，還要周遊世界，要一起看夕陽……」

「薏，你終於也有要結婚的打算了麼？這樣真好，你應該要試著談戀愛的。對不起，都是有了我這樣的朋友，才讓你不相信愛情。」

「不關你的事，我沒有不相信愛情。你快下來，現在就回去給我介紹男朋友。」

「薏，對不起。我很想看你戀愛，可是，我真的很累了，多一步都不想走。但是，你一定要幸福哦，加上我的一份，知道嗎？」說完，少女縱身跳了下去。跳的那一刹那她回頭對著站在眾人之首的另一名少女微笑，「薏，你，一定要幸福！」

「不，黎，你回來」南宮薏驚醒，才發覺自己淚流滿面。這個夢，好多年沒做了。那段被塵封的往事忽然讓她揪痛的快要無法呼吸。

一個十五歲的少女，本該享受她花樣的年華，卻在一瞬間香消玉隕。在那個所謂不懂得愛情的年紀，卻有人為了愛情輕生。

對於好友的事，南宮薏無法怪誰，是那個不愛她的他嗎？當然不是，他只是不愛她並選擇了遵從自己的心意而已。怪太愛他的她？也不是，她只是太過愛他，雖然有人說那並不是真愛。但，又有誰參的透何謂真愛呢？是犧牲自己成全對方？還是成全自己犧牲他人？立場不同，就無法給出一個圓滿的說法。

不知不覺中，天已經黑了，南宮薏下床點了蠟燭，看到桌上有飯菜。可見小離已經來過，但並未叫自己起來，應該又是忙去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南宮薏端著碗幽幽的歎息，只教人生死相許。

情？死？南宮薏忽然想到司如若很有可能是情死，而且是自殺的。

身子又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如果是自殺，以她當時的情況，應該是吞毒藥的。因為身體除了淩少旋的那個掌印以及背部些許擦傷就沒有其他外傷，而她沒有外出過，大夫也不可能給她藥。那麼，就只有她自己藏有丹藥之類的。而那兩個瓶子，空了的是噬魂。但是小離說吃了噬魂的人半個時辰內肉體就會腐化掉，但司如若的身體卻是完好的。或許是，那只是誇大其詞，也許噬魂只是普通毒藥。

這樣想，南宮薏的心漸漸落下。但這半個月來，身體依然不見好轉，多走幾步就喘個不停，再這樣下去，只怕早晚得死在這裡。南宮薏不由開始擔憂，這時忽然想起那顆玉清丹，放下碗筷走至床頭倒出了那顆白色藥丸。應該是補藥吧，至少不會是毒藥，南宮薏對自己說，小說裡那些什麼丹的不都是良藥嗎？退一步講，就算是毒藥，吃了會死，那也好，一了百了，說不定還能回到現代去。

捏著藥丸，掙扎了會，南宮薏眼一閉，就將那玉清丹塞進了嘴裡。淡淡的苦味裡繞著絲絲甘甜，南宮薏乾脆放棄了咬碎它，而是像吃糖一樣含著，直到它徹底融化。

吃了些東西後，南宮薏又昏昏欲睡，然後摸索著躺回床上迷迷糊糊的又睡著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南宮薏感覺全身燥熱無比，有好幾股氣在身體裡面流竄，似乎都急著找個出口宣洩。

隱隱記起這就是小說裡的真氣，雖說司如若學過武功，但她南宮薏可沒有啊。就在她不知是急的還是熱的滿頭大汗時，那些真氣好象匯成了一股。但這並沒有多好，因為這股真氣的力量比剛才的更強大，此時更襲向她的胸口，好似要破膛而出。

糟了，該不會是走火入魔吧，南宮薏不安地想。身體越來越熱，胸口的疼痛也越來越強，南宮薏咬著牙，搖搖晃晃地往門外走去。但手剛碰到房門，南宮薏只覺眼前閃過一道強光，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呀，少夫人，您怎麼了？要不要緊？奴婢這就去給您找大夫過來。」一陣尖叫聲吵醒了南宮薏，不用看都知道是小離那丫頭。

「唉，小離你一大早喊什麼喊嘛，擾人清夢是要遭天譴的。」南宮薏不滿的掏了掏耳朵，真是的，人家正夢到成了武林高手的自己在和歪魔邪道惡鬥中，被她一叫，一不小心就被敵人一掌給打下了懸崖。唉，造孽呀。

「少……少夫人您怎麼睡在門口，是不舒服嗎？」小離驚慌的抱著南宮薏：「奴婢馬上去給您請大夫。」說完便要起身。

「唉，不用了，你先扶我起來。」南宮薏經小離一提才知道自己竟然躺在房間門口，這說明自己在地上睡了一夜。

不過身體除了因睡地板而有些僵硬外並無其他事，而且她驚喜的發現，整個人神清氣爽，身體好多了，淩少旋的那一掌之處的疼痛也消失了。

不可置信地在原地轉了幾個圈，甚至跳躍著出了房間，卻有一點都感覺到累。當下便明瞭，該是那玉清丹發揮功效了。

瞎貓遇死耗子，給歪打正著了。

小離膽戰心驚地看著南宮薏做了一系列的動作後，方才小心翼翼地將呆立著的主子扶到了床邊。南宮薏兀自傻傻的笑著，小離憂心忡忡的看著她。忍不住哭了出來：「少夫人，您罰奴婢吧，都是奴婢的錯，沒有照顧好您嗚」

一陣嗚咽傳進耳裡，南宮薏方才清醒過來。自己又得意忘形了，唉。

「小離，別哭，我沒事，真的，而且我保證，以後也不會有事了。」南宮薏撫著小離那張大花臉歉然地說：「不用請大夫了，你給我弄點吃的來就好。」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小離隱隱覺得主子與以往有些不同，雖然還是那麼的溫和謙讓，但卻帶著些無形的距離，偶爾也會吼人但是會開玩笑，以前的主子從來不吼人的，甚至不懂幽默。

總之，以前的主子是個真正的大家閨秀，而現在的主子……唉或許是被少莊主傷的太深吧，改變改變也好。雖然這麼想，但小離還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小離丫頭，你歎什麼氣呀？」正在揉麵粉的胖大嬸用衣袖抹了把臉上的汗水轉頭問洗著菜的小離。

「沒什麼，李媽。」小離雙手捧著一把芹菜用力甩了一下水，抬起頭微微一笑。

「唉……」李媽轉頭看了一下，確認廚房沒有其他人之後，伸長了脖子靠近小離輕聲說：「李媽知道你可憐，還有少夫人。但是也沒辦法，我們這些下人吃的穿的都是靠主子，誰不是整天提心吊膽地看主子臉色做事呢。」

「小離知道，李媽，少夫人不會怪你們的。」小離黯淡地說道。

「你知道就好，我也就不多說了。今天聽說少莊主和塵月姑娘要回莊了，上面要灶房多做了些點心。上午的點心還剩了些，你等下洗完菜就拿些回去。」

「謝謝李媽。」

「沒事，能幫你的也就這麼點了。不過，小心點別被發現了。」

「恩，小離知道，謝謝您。」雖然只是些剩食，但只是上午的，算得上是不錯了，小離開心地加快了手上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