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旅程 009雨中的溫柔天使

「報……報告！」我氣喘吁吁地站在門，艱難地說出這句話，「對不起！我遲到了！」

我忐忑不安地低著頭，但眼角的餘光一直在偷偷瞄老席。似乎沒有什麼波瀾在他的臉上出現。

「葉雨汐？」老席念出我的名字。

我點點頭。

「月聖學園的‘月汐公主’，門門功課都是完美得無懈可擊的滿分。全年的全勤生，沒有任何不良記錄。連體育細胞都異常發達。天資聰慧，還被譽為21世紀最有可能成為替代貝多芬位置的‘鋼琴精靈’。十三歲的時候就曾在維也納的金色大廳表演過鋼琴演奏。長得可愛，素顏從不化妝，但是因為是天生的漂亮女孩，所以比化妝過的女孩更為美麗。但大多數人都認為你很可愛，因為笑起來有兩個很深的小酒窩。所以你的另外一個別稱就是‘Sweetangel’。身材比例完全的黃金比例，曾被好萊塢的導演發掘去當模特。可是你拒絕了。不僅如此，你為人態度親切溫柔，是大家追逐的對象。可以說——你是我見過的最完美的學生。」老席劈裡啪啦地說了一大堆有關於我的資料。

額，老席怎麼這麼瞭解我的光輝事蹟？又不是我的粉絲。

「沒錯吧。這應該就是你——葉雨汐吧？！」老席盯著我看。

我再次點點頭。

老席向我勾勾指頭，示意我過去。我只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他一拍桌子，大聲地說：「但是！像你這樣的學生怎麼能夠犯上課遲到這種低級的錯誤呢？不要以為自己成績好就給我狂，自以為了不起！也不要以為我就會對你寬容放鬆！越是成績好的學生，我越是要嚴格！你們一點差錯都不准出！作為懲罰，你給我出去繞著操場跑20圈再給我回來！」

「20……20圈？！」我嚇得瞪大了眼睛。

上帝啊，這老席腦子是不是有病啊！20圈，1圈就400米，20圈就是8000米啊！就算我耐力再怎麼好，我跑完20圈回來還有命嗎？！

「沒錯。20圈，跑不完就不要回家！」

「喂，大叔，太過了一點吧！」李翼軒猛地站起來，「她是個女生好不好？而且體罰學生也是犯法吧。20圈跑完之後，她還回得來嗎？」

星星眼。我頭一次覺得，李翼軒這孩子怎麼這麼偉大，這麼富有正義感和愛心呢！

我可憐兮兮地望著老席，希望他從輕發落。

「大……大叔？！」老席的臉由白的變紅，紅的又變成藍的，接著變成紫的最後又變回白的。

老席惡狠狠地瞪著李翼軒，咬牙切齒地問：「你剛才叫我什麼？！」

李翼軒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我叫你——大叔！你看你，這麼老了還對著女生大吼大叫的，省省點精力去好好安享晚年吧！」

噗……李翼軒也太能扯了……老席老歸老，好歹也還只是個四十多的更年期大叔，不至於安享晚年吧……這些話真夠嗆人的，我第一次覺得李翼軒這張像抹了「敵敵畏」之類的農藥一樣的嘴還真親切。

「你……你！」老席被李翼軒氣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死死地盯著李翼軒，說：「想英雄救美啊？沒門！你，葉雨汐，再加5圈！」

老席餘怒未消地看著我。

「什……什麼？！」我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為什麼我還要加啊？！」

老席得意地笑著：「某些人不是想英雄救美嗎？可惜在我這裡不管用。誰求情，我就加倍地懲罰！」

說完，他還特意看了一眼李翼軒。

媽媽咪啊……我怎麼這麼倒楣……哪有這種道理……老席你夠狠！李翼軒那麼說你的時候我還有點良心不安。現在，我真後悔沒跟著李翼軒一起罵！你個天殺的混蛋，10000米10000米啊，你跑一個給我看看？！

「葉雨汐！還不快去跑！不要打擾我上課的進度！」老席用那一副狠不得把我吃下去的表情瞪著我，對我吼道，「不然我會在你的檔案上給你記一個大過的！」

大過……這個混蛋，這不是讓我沒退路了麼？要是被記了大過，爺爺看到了絕對會氣急攻心，一口氣喘不上來就GAMEOVER了……然後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啊……

我充滿怨念地看了老席一眼，拖著兩條腿就向著操場跑去。

我開始一圈一圈地跑。

一圈……

五圈……

八圈……

學園裡的人開始好奇地圍成一圈一圈地來看我跑步，經過幾個課間，大家似乎也司空見慣了，對我也當作沒看見一般。

不知道跑了多少圈，天忽然開始下雨。

轟轟……轟隆隆……這是什麼世道啊，連老天也跟我過不去！我最怕下雷雨了啊……我這輩子最害怕的就是打雷和閃電……

我想，下雨了，應該可以去避避雨。

正當我準備停止跑步時，老席打著一把傘出現在跑道旁。

「葉雨汐，有本事你下雨的時候也給我跑完！‘月汐公主’不是很厲害嗎？我到要看看你的能耐！」

我看著老席一臉挑釁的笑容，我強烈的自尊心開始蠢蠢欲動。我這個「月汐公主」不是口頭上說說的！敢小看我？！你給我記住，我會讓你看看我的能耐到底有多大！

我原本要停止的腳步又開始加速起來。

我又開始了永無止境地一圈一圈的跑動。

好難受……肺好像被什麼東西一刀一刀地劃一樣，刺痛感越來越強烈。我快要因為缺氧而窒息了……好痛苦……好難受……我不想再跑下去了。可是……

「葉雨汐，有本事你下雨的時候也給我跑完！‘月汐女王’不是很厲害嗎？我到要看看你的能耐！」

老席的這句話突然在我的腦海裡響個不停。

不行！我不能被他看扁了！「月汐女王」不是隨隨便便的一個稱號！

因為我的自尊心的激勵，原本我快要停滯的腳步又再一次跑起來。我強忍著不適感以及強烈的想嘔吐的欲望繼續跑著。

「轟！」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響把我嚇得呆在了跑道上，此時我的大腦裡一片空白。忽然，我的腿一軟，我就跌坐在了地上。顧不得地上髒兮兮的泥濺到我雪白的衣服上和百褶裙上，我抱著膝蓋，頭埋進雙膝之間，眼淚就掉了下來。好恐怖的雷聲……好恐怖好恐怖……誰來幫幫我……

我不住地咳嗽，肺部的疼痛感隨著我大口大口的呼吸也越來越明顯。雨水混合著我的眼淚在我臉上肆意地流淌，讓我分不清楚到底哪些是淚水，哪些是雨水。

「咳……咳咳……」我感到一陣暈眩，差一點就暈倒在地上。從喉嚨開始的一股血腥味在我的嘴裡蔓延開來。

「轟！」又是一聲雷聲。

我又再次把自己的頭埋進兩膝之間。

一種莫名的孤獨感就充斥在我的心中。一個人面對雷聲真的好可怕……媽媽，老爸……你們有誰可以來救救我……

我就這樣一個人不知道在雨中受著雨水的沖刷過了多久。身上的衣服早就濕透了，緊貼在我的皮膚上。

眼睛也開始有一些酸痛感。

突然，

一雙溫暖而有力的手把我環抱住。

我抬起頭，吃力地睜開淚眼朦朧的雙眼。

「乖兔子，不要哭了，我在這裡。」溫柔得似乎是天使一般的聲音拂過我的耳邊。

接著，這雙強有力的手把我緊緊地抱在懷中，像是要把我揉碎了嵌到他的身體裡一般。

我聞到了一股溫暖得讓我想流淚的好聞的風信子香味。聞到這種溫暖又熟悉的味道，我的眼淚就像決堤了的洪水一樣湧了出來。

「啊嗚嗚嗚……好恐怖好恐怖……我怕打雷，我怕……嗚嗚嗚嗚……」我反手抱住這個人的背，撲在他的懷裡號啕大哭起來。

「好了好了，乖，兔子乖，不要哭了，我在這裡，不要害怕。」那雙溫柔的手輕輕地拂著我的背。

我在這個人的懷裡盡情地宣洩著我的恐懼、軟弱和孤獨。淚水打濕了他的衣服，可他依舊溫柔地輕柔地拍打著我的背。

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停止了，我把自己最無助的一面第一次在別人的面前展露了出來

就這樣，我哭了很久很久。終於，我停止了哭泣。

揉著有些酸痛乾澀的眼睛，我微微地抽泣著對面前這個人道謝：「謝謝你。對不起，弄髒你的衣服了。」

那雙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的手摸了摸我的頭，暖暖的聲音似乎可以融化一切：「沒關係。你沒事了吧？」

我點點頭。驀地，我覺得這個聲音好熟悉。我抬起頭，驚訝地睜大了眼：「李……李翼軒？」

沒錯，站在我面前的的確是李！翼！軒！

「怎麼了？」李翼軒一臉好笑地看著我。

「怎麼會是你？！」我大叫。糟了啦糟了啦，這麼丟臉的樣子被他都看到了，以後他指不定要怎麼糗我呢！

李翼軒伸出左手，捏住我的鼻子：「笨兔子，怎麼不是我？抱著我哭了這麼久竟然不知道是我。你還真是遲鈍耶。」

我由於被他捏住了鼻子，發出的聲音和哆拉A夢一樣怪怪的：「你怎麼會來找我？」

他突然懊惱起來：「因為老席那個可惡的傢伙啊，說什麼英雄救美是不允許的。結果害得你多跑那麼多圈，我有一點覺得對不起你嘛。然後我看著下雨，本來以為你會去躲雨，可是我從窗子那裡看到你淋著雨還在跑。我看不下去了，就來叫你不要跑了。哪知道一下來就看到你在哭，哭得又那麼傷心，只有安慰你了。」

「啊啊啊，早知道就不和他頂嘴了。你要是生病了該怎麼辦……」李翼軒後悔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我看著他一臉認真又懊惱的表情，突然覺得他好可愛。

「噗……哈哈……李……李翼軒……你太可愛了……」我忍俊不禁道。

李翼軒看著我笑的樣子，不發一語，只是深深地凝視著我。

「咳……呼呼……」我笑得有一點喘不過氣來。

「咳……咳咳……」我忍不住開始咳嗽。笑得有一點過頭了啊，眼淚都出來了。

忽然有一隻手托起我的臉，我就這樣對上一雙如黑曜石一般純黑深邃的眼。這雙眼竟仿佛像是有魔力一樣，讓我深險其中，不能自拔。而在這雙眼睛中，我感受到了一絲溫柔，一絲憐惜甚至……還有一絲疼惜。

「小笨蛋，不要笑得這麼誇張。你的體力還沒有恢復好不好，你就乖乖地不要亂動了。你看，眼淚都出來了。」說著，他用手指輕輕地擦去我眼角上的淚珠。

他的手指接觸過的地方有種莫名的酥麻感開始在我的皮膚上蔓延。我整個人都快要在他的溫柔裡迷失了。

「阿……阿嚏……」一陣風吹過，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嘶，還真冷啊。衣服濕漉漉地貼在身上好不舒服啊。再這樣下去，恐怕真的要感冒了。

李翼軒突然打橫抱起我，快步向教學樓走去。

「李翼軒，你要帶我去哪裡？」我不解地問他。

他用鄙視的眼神望著我；「笨，當然是帶你去換衣服啊。再穿著這一身濕透的衣服，我看你今天晚上是要得重感冒加發高燒的！」

切！看吧，凶巴巴的李翼軒又回來了。這傢伙怎麼這麼變幻無常啊，前一秒明明還那麼溫柔的說，這一秒又變成那個萬惡的壞蛋了！

可是，為什麼看著他就有一種暈乎乎的感覺呢？好像耳朵也開始燙起來了，心臟怎麼也不受控制地開始亂撞呢？

我偷偷地看著李翼軒的側臉，剛才被他擦去淚珠的地方又開始有了酥麻感。整個臉都變得很燙很燙，還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我怎麼了？心跳得越來越快了。

難道已經感冒了？一定是感冒了……說不定我還發高燒了，不然我今天怎麼會莫名地覺得這個傢伙長得似乎還挺帥，動作也那麼迷人那麼動人心魄呢？我一定是發高燒了。

這麼令人窩心的感覺才不是那個凶巴巴的李翼軒會有的呢，一定是天使……天使啊，天使，謝謝你來救我了。

我一邊嘟著嘴這麼想著，一邊抵擋不住要沉下來的腦袋，伸出手摟緊了李翼軒的脖子，就這麼迷糊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