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是屍蹩

　　「老大，你瞧那是什麼？」我回身，手電筒正好照在前方水面上，那裡黑壓壓一片小蓋子蟲，大軍壓境般遊過來。

　　「屍蹩，是屍蹩，顛兒呀。」

　　剛提起的勢氣蕩然無存，宋招鬼叫一聲轉身就跑，結果方向錯亂撞在岩壁上，仰面倒地摔了個七葷八素。我手電筒照過去，只見他摸額頭的手滿是血，表情更加驚慌被嚇的魂飛魄散。

　　之前我們討論小說的時候就說過，屍蹩一旦聞到血腥味會不死不休，啃的連渣都不剩。估計他這會兒想起來了，眼睛睜的滾大看到了自己被屍蹩淹沒的場景一樣。

　　胖子伸手一把將他提起來，怒吼道：「自拍呐，冷靜點，怕個球大不了一死。胖爺我還沒吃過屍蹩呢，惹毛了，卡巴卡巴全吃了。」

　　聽到這話，我不但心情沒好胃裡更是翻江倒海。胖子這吃貨，說什麼不好說非說吃，吃死人肉長大的東西能吃嗎？真不知該佩服，還是該鄙視他。

　　「大家後退。」

　　唐老大迅速在身前撒下大片石灰粉，我們帶著神志不清的宋招後退。

　　石灰遇水溫度極增，在手電筒照射下飄出大量白煙，水裡古怪東西也隨之退避不敢上前。

　　「怎麼辦？」我小聲問唐老大。宋招情況很不好，完全被嚇破膽。我和胖子故作鎮靜，內心其實也很怕。

　　「你們覺得屍蹩生活在哪？」

　　這時一直被大家忽略的胡蕊蕊突然說話了，她面色平靜絲毫看不出害怕的樣子，我自愧不如。不過她的問題讓我意識到事情關鍵，心中頓時明悟，恐懼感淡化了幾分。

　　「我明白了，屍蹩生活在陸地，不會出現在水裡，另外也沒這麼小，所以應該是其他生物。」

　　「真的？」一聽不是屍蹩，宋招這小子清醒了幾分。

　　「不」

　　出人意料，胡蕊蕊沒認同我的看法，宋招臉色瞬間又變得慘白。小丫頭突然展開甜美笑容，得意的望著我，眼睛似在說話，「你也有錯的時候呀。」

　　「告訴你們吧，屍蹩也不生活在陸地，而是生活在小說裡。」

　　啊！所有人臉上都寫著汗顏，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生死關頭沒這麼玩的。

　　胡蕊蕊自顧自的繼續道：「考古系學生都有特長，我的特長是古生物研究。以前我查過各種文獻資料，根本沒發現屍蹩的存在，流傳的那些說法是小說虛構出來的。」

　　「你不是喜歡研究推背圖嗎，怎麼又成古生物特長了？」我信了幾分，卻對她身份表示懷疑。

　　此女有太多可疑，尤其是昨晚真心話大冒險。宋招和胖子什麼目的大家心知肚明，我也不是單純為了玩遊戲。事後回想卻發現大家目的都沒達到，整個過程一直迷迷糊糊的。

　　「師哥們，別告訴我你們不知道學院有古生物研究室？古生物學可是我們學院招牌學科，全國有名。而我的考古方向正是古生物，至於推背圖不過是好奇而已。」

　　說實話我們還真不知道學院有古生物研究室，宋招整天沾花惹草根本沒上幾天課，胖子上課除了吃就是睡，這兩人知道才怪。至於唐老大，整天研究他那本破書，其餘事完全忽略。而我雖然是學霸，卻一心撲在古文字上無心關注其他。說起來沒一個稱職的學生，連學院成就都不瞭解，被小師妹問的是啞口無言，無地自容。

　　「額，呵呵。小師妹，你知道那是什麼生物嗎？」我打了個哈哈，將話題拉回來以免尷尬。

　　「剛離的太遠，沒看清，但肯定不是屍蹩。你們讓開點，我仔細瞧瞧。」

　　這丫頭不是一般的膽大，她從胖子旁邊擠過來繞過我和唐老大來到最前面。此時石灰粉熱量散盡，白氣飄到洞頂，手電筒光照射下水層裡生物清晰可見。

　　我和唐老大跟著湊上前，只見水中遊動的東西有拇指大小，橢圓形大背殼，腹部細長，柔軟靈活。長尾巴成叉狀像大蝦。

　　胡蕊蕊緩緩蹲下，在我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伸手撈了一隻，仔細觀察後轉身捧過來，我被她突然的舉動嚇的本能後退。小爺我雖然理智，可對這種不知名的東西存在本能戒備，躲閃純屬條件反射，絕不是膽小，絕不是。

　　接著她又捧向其他人，無一例外全閃的遠遠的，宋招跑的最快雙手捂著臉看都不敢看。

　　「看把你們嚇的，還不如我一個弱女子，膽子這麼小。」胡蕊蕊得意的歪著小腦袋嘲笑。

　　這事傳出去，我們四個大男人真沒臉見人。被個小姑娘用只蟲子嚇成這樣，也是醉了。有句話叫未知才最可怕的，此刻充分驗證了這句話。

　　「到底什麼鬼東西，真沒危險？」我狀著膽子靠近，低頭觀察她手心的怪物。

　　胡蕊蕊用手指小心撫摸著，一副十分珍愛的樣子跟我們解釋說是三眼恐龍蝦，三四億年前就存在了，當之無愧的活化石。並讓我們放心，它是益蟲，不會傷人。

　　「這東西是蝦？長得只有半身像，能吃嗎？」胖子三句不離吃。

　　「不是蝦，它們屬於鱟蟲。因為長了三隻眼睛，又起源於恐龍時期形狀像蝦，才有了三眼恐龍蝦這個名字。」

　　「那它怎麼會出現在這？」唐老大也算長見識了，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這種東西不是屍蹩。

　　其實三眼恐龍蝦並非罕見之物，全國各地的自然雨水稻田裡都有出沒，只是人們很少關注。

　　三眼恐龍蝦繁衍幾億年沒滅絕，是因它有獨特的生存方式。它們卵抗寒抗旱抗高溫，可存活十幾年，待孕期非常長，一旦雨水充足溫度合適便會孵化。此處岩石凝露濕度很大，溫度又高適合三眼恐龍蝦繁衍。

　　這些我在網上都瞭解過，只是沒留意它們長相，所以認不出來。不過這裡沒光線它們吃什麼呢，怎麼生存？我推斷除了三眼恐龍蝦肯定還有其他生物，最少還有一種植物。這裡的溫度和水分足以維持一個簡單的生態系統。

　　「走吧。」

　　唐老大面無表情，但我從簡單的兩個字中聽出了他內心的緊張放鬆不少。

　　「招人煩，還有膽兒走嗎？要不你顛兒吧，外邊等我們。」胖子肥臉擠著笑容鄙視嚇破膽的宋招。

　　「說什麼呢，我可是純爺們兒，剛只是看走眼了。」

　　我跟在唐老大身後踏過石灰粉，通過清澈水面清楚看到水底爬著滿滿一層三眼恐龍蝦，一旦落腳打破水面平靜，立刻四散而逃。

　　從一開始的膽怯，到後面慢慢適應，我們不在懼怕這種長得像屍蹩的怪物。可腳下越來越深的淤泥，讓行動變得艱難起來。一腳下去水淹沒小腿，淤泥覆蓋腳面，不過暖暖的感覺像溫泉，還算舒服。

　　「你們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胡蕊蕊突然問道。

　　「哪兒不對，你別嚇我。」宋招立刻加快腳步靠近過來。

　　「我也說不清楚，總覺得不對勁兒。」胡蕊蕊微皺秀眉。

　　我心思急轉，憑藉超強記憶回想一路走來特殊的地方。對於女人的直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是石壁上越來越多的青苔嗎，這也許就是三眼恐龍蝦的食物？」我試著問。覺得青苔沒什麼特別，常年積水的地方長青苔很正常。

　　「不是。」

　　「那是……胖子聞到的屍骨味兒？胖子，氣味還在不在？」

　　胖子嗅了嗅鼻子，「在，很淡，無法判斷距離。」

　　「是聲音，三眼恐龍蝦生活在水中，不可能發出聲響，我們之前聽到的沙沙聲肯定出自其他生物。」唐老大眼睛一直盯著前方洞道，我能感覺到他很緊張。

　　「對，漆黑洞穴裡肯定還有陸地生物或者說岩壁生物，大家小心點，也許有攻擊性。」胡蕊蕊提醒。

　　有危險是必然的，否則胖子不會聞到屍骨，肯定是有人來過還死了。當然，也不排除是野獸的屍骨，不過這種可能性很小。五十多米深，又如此陰暗的地方大型野獸應該不會來。

　　又走了一段距離，唐老大不知從哪拔出一把匕首，擺出防禦的姿勢提醒道：「坡度開始向上，聲音又出現了，大家小心點。」

　　可不是嗎，腳下水面變淺，淤泥卻還在而且更厚更結實。另外剛進洞時聽到的沙沙聲清晰可聞，空氣濕度降低，飄著一股泥土的芳香。

　　繼續深入，水跡消失，我們竟踩在了柔軟土地上，洞道也寬敞了很多，五人並排站都不算擁擠。

　　手電筒光尋找，很快我看到了沙沙聲的根源。前面泥土裡鑽進鑽出，成千上萬的噁心千足蟲，還有毛毛蟲爬來爬去。

　　一路走來都不曾色變的胡蕊蕊看到毛毛蟲後瞬間面色蒼白，尖叫一聲猛的跳到我背上，死死摟住我脖子險些將我窒息。雙腳一盤夾住我的腰，打死都不下來。

　　「俸姐，救救我，我最怕那些噁心的東西了。」胡蕊蕊將臉埋進我後脖根，看都不敢看。

　　我用力掰開她玉臂狠狠吸了兩口氣，這才感覺舒服些。不等我說話兩隻手電筒照過來，惡狼般的眼神裡滿是嫉妒羡慕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