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夢見了楊雷來找他,那是他剛上高中不久,在教室外面,看著這個不認識但又似曾相識的帥氣男孩,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只是默默的看著他,心中無限的牽掛糾結著他。
還是楊雷先問道:「你是華華嗎?」。
李明華全身顫抖著,因為只有他的親人和兒時最好的玩伴才會這樣稱呼他,他眼睛濕潤了。
楊雷激動的說道:「我是雷雷呀,你忘了我了嗎,怎麼不說一句話?」。
李明華一下抱住了楊雷,他哭了,像小孩一樣肆無忌憚的哭了,他終於又找到了闊別多年的心靈依靠。
晚上,多年不見的兒時好友躺在一張床上,楊雷講了很多,楊雷講到了他後爸用繩子將他們母子捆在樹上用皮鞭抽打,講到了他母親為了讓他能上學,跪在他後爸面前苦苦哀求,他說他也上高中了,他偷偷跑回了兒時家,見到了年邁的婆婆爺爺,他在華華的父母口中知道了華華的消息,他說他最想看見的就是華華,李明華默默的聽著,他悄悄的拭去了一次又一次掉下的淚水;他們在天快亮時才昏昏睡去。
幾天後,楊雷要回學校了,他非常珍惜這份來自不易的上學機會,離開時,兩雙男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李明華道:「我們永遠是兄弟,」。
楊雷回道:「恩」。
李明華道:「畢業了記得來找我」。
楊雷回道:「恩」。
李明華道:「我去幫你把你後爸搞定」。
楊雷回道:「不用」。
李明華道:「再見」,李明華一直望著楊雷乘坐的汽車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久久不肯離去。
那時他最大的愛好就是蹺課,睡覺,他覺得老師講的知識太簡單了,自己把課本看完就懂了,所以他不想在課堂上去煎熬四十五分鐘。也是在這段時間,他認識了猴子,李明華一直認為酒是個好東西,每當酒醉後什麼煩惱都忘得乾乾淨淨,只管倒頭便睡。他喜歡去距離學校最近一個名叫歡樂穀的酒吧,找一個角落,獨自酌酒,他喜歡在喧鬧中去尋找心靈中的恬然。這段時間他老想起楊雷,讓他心無比疼痛,他只好用烈酒來麻醉自己。
玻璃的破碎聲打斷了他的沉思,只見七八個手拿啤酒瓶的社會青年和一個身高一米七左右,體形略胖男子打成一團,胖男子用鐵棍掄翻了兩人,他邊打邊退,退到李明華跟前,鮮血染紅了他的衣服,李明華認出那胖男子是他同班同學,只是不知道他名字,胖男子肩上又挨了一記,鐵棍掉在了地上,李明華沒有太多思考,擰起酒瓶就咂向一黃毛男的頭上,隨著「啪」的一聲,黃毛男應聲而倒,酒吧裡此時炸開了鍋,他從沒想到打架是這麼刺激,啤酒瓶在頭上破碎的聲音是多麼的悅耳。
「快跑哇,還愣在那裡幹嘛,」胖男子大聲吼道。
李明華隨這胖男子趁混亂時跑出了酒吧,他們沒命的狂奔,直到聽不到後面的追趕聲,才躲進了一個小旅館。
胖男子道:「哥們,出手夠黑的呀,那黃毛至少得在醫院躺上半年了」。
李明華憨憨的笑道:「我還是第一次打架」。
胖男子審視了他半天才說道:「看不出來,我們班的大才子居然夠仗義,我叫候峰,大家都叫我猴子」。
李明華沒有太多的表情,隨口問道:「你怎麼和他們打起來的?」。
猴子說道:「嗨,我搶了人家的馬子,誰知剛被人放單了。」
李明華「恩」了一聲。猴子奇怪的問道:「哥們,你第一次打架都不害怕嗎?」。
李明華有氣無力的說道:「麻木了」。猴子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此時的李明華想到了自己的小時候,特別是楊雷走了以後,他在受高年級欺負時,從來就沒有反抗過,他不是不想反抗,只是沒有反抗的機會,當那群可惡的高年級學生將尿撒在他頭上時,那種污辱比被拳頭砸在身體上疼上千萬倍。他唯一能反擊的就是不讓自己哭出來,不讓眼淚掉下來。他要讓自己不鳴則已,一鳴就要驚人,假如有朝一日如龍得水,必叫長江水倒流,他其實想跟猴子說的是被人揍麻木了。
猴子說道:「哥們,別犯傻了,記得這段時間少出學校,小心被人報復,你這個兄弟我交定了」。
李明華問道:「那你呢?」。
猴子無所謂的說道:「我還有一群兄弟呢,」。「忘記問你了,怎麼稱呼,別說你的名字了,老師誇獎你我耳朵都聽起老繭了,說你的綽號吧,猴子又問道。
李明華想想說道:「我要爆發我積蓄的所有情緒,叫我豹子吧」。
在酒吧事件過去很長一段時間,李明華真就很少有出校門,即使外出都由猴子或他那些所謂道上的兄弟陪著。猴子本不跟李明華同宿舍的,在認識李明華的第二天就將自己的被子捲進了李明華的宿舍,只是他常有夜不歸寢的習慣。回來時就會偷偷帶上幾瓶酒與李明華對飲,還搖頭晃腦的說道:「酒逢知己飲,詩向會人吟,雖然詩寫不出來,喝酒卻是把好手,」李明華只有無奈的搖頭,暗暗笑道:「違反校規偷著喝酒,還要找這麼多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