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 十、

十、

龍葵記得一千年前，自己會因為害怕黑夜而遲遲不肯入睡，非要哥哥陪著，一起聊到很晚，直到深夜。

那時哥哥也很疼妹妹，不把龍葵哄睡著，龍陽絕不回房間休息。

不過自從戰爭再次爆發之後，一切的美好都如往日煙霞，風過，散盡。

此時，龍葵一人站在石窟前。

義無反顧，向前。

石窟中央。

突然，一陣殺氣襲來。龍葵順勢一躲，隨即張弓放出三支箭。

「啊——」一聲痛苦的叫聲。

一切只是那一瞬，下一秒，一切似乎從未發生過，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中。

一切歸於死寂。

不過，下一秒……

「菜牙！菜牙你怎麼了菜牙？」雪見聲嘶力竭的呼喊。

龍葵驚詫無比，瘋了般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難道，剛剛那一箭射中的是……

「雪見姐姐！雪見姐姐，哥哥他……」龍葵突然看到了中央凹洞處的雪見和哥哥。

雪見撲倒在景天身上，雙手緊緊抓住景天，痛苦的哭泣。

景天躺在冰冷的岩石上，目光無神的望著頂穹。身下一灘血跡。

「雪見姐姐，哥哥他……」龍葵絕望的癱倒在地。

「你……為什麼要……」雪見壓抑的聲音。

「難道，難道……難道哥哥真的是被我……」龍葵聲音中充滿了驚恐。

「你……為什麼要……殺死菜牙……」雪見從地上站起來，依然低著頭。

「不！哥哥不是我殺的！我知道的！雪見姐姐，相信我！這裡面一定……」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殺菜牙了！因為你根本不是龍葵！」雪見舉起手中的雙刺，做好了隨時迎接敵人的準備。

「不！雪見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邪劍仙就是要挑撥我倆，這樣，我們就會失去救哥哥的機會！」龍葵向後退著，拼命解釋道。

「我不要聽你那噁心的謊言！邪劍仙，你別想騙到我！我要為菜牙報仇！」雪見看上去已完全被仇恨和絕望沖昏了頭腦，提步，如狂風般殺向龍葵。

「雪見姐姐！」龍葵一邊後退著，一邊抵抗。

「不要再廢話了！我知道你現在已經失去了肉身，你現在一定是搶佔了龍葵的肉身想來欺騙我！也許，龍葵已經被你……不，龍葵妹妹不會的！她一定會來的，她一定會永遠和我們一起，她一定會和我一起替她哥哥報仇的！」雪見用盡全力進攻龍葵。

招招致命。

「不，雪見姐姐！」

「你不要再狡辯啦！看看這支箭！」雪見一掌把龍葵推開，將一支箭投向龍葵。

龍葵用弓化了雪見的掌風，同時接下投來的箭。

是龍葵的箭！

「這就是龍葵的箭！就是我從菜牙身上取下的箭！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雪見怒斥道。

「難道……難道……這是真的？」龍葵的心被動搖了。她相信了眼前的事實。

手中的弓掉落在地上。眼睛無神的望著雪見，沒有絲毫生氣。

「受死吧！」

雪見一個箭步直沖龍葵，竟比起先更快了，快得甚至沒有給龍葵反應的機會。

龍葵驚訝的看著雪見的手掌，重重的打在自己的胸口。

無盡的劇痛隨著肋骨的碎裂傳遍全身。鮮血噴湧而出。

此時掌風仍未消退。

「還我菜牙！還我龍葵！」雪見此時又加一掌，龍葵被強勁的掌力震飛，重重的摔在岩壁上，接著墜落下來，順著碎石堆成的山坡，滾到中央的岩塊旁，停在景天身邊。

此時，那灘血跡更豔麗，更猩紅了。

一陣陣劇痛後，留給龍葵的只有麻木，最後連一絲知覺也沒有留下……

最後一刻，龍葵自己手中從不放開的那顆，也是現在龍葵身上最後一顆葵花種子，掉了下來，落在自己和哥哥之間，浸滿鮮血，失去生機。

這些種子與龍葵的生命息息相關，千百年它們之所以能活下來只是因為龍葵還活著，只是因為龍葵對哥哥的愛從未消失。

而現在……

雪見靜靜的看著，突然由心底升起一股不可預計的恐懼。

她似乎發現了自己剛剛做了一件不可挽回的錯事……

「哈哈！」嘲諷的笑聲！邪劍仙。

雪見完全陷入了驚恐和絕望。

「你們女孩子就是單純，就是容易被騙呀！我可是吸收了人間所有的邪念，那些騙局，你們又如何鬥得過我？」邪劍仙狂妄的笑道。

「難道……當初在森林，你的出現……你是故意暴露自己，好讓我上這個當……難道，一切都是你佈置的一個……遊戲？」

「這當然。」

「我，我要殺了你……」雪見舉起雙刺。但看得出她現在根本無心戀戰。

因為她錯殺了龍葵。她親手殺死了菜牙最愛的妹妹……

「就憑你一人？算了吧！你還是想想要如何救救他們吧！」

「你說你有辦法救菜牙和妹妹？」心受過傷的人，是無法再抵禦外界的攻擊和虛假的美好的，是無法認清是非黑白，無法選擇自我的。

這就是現在的雪見。

「是呀！只是看你舍不捨得了……」

「你說！只要能救他們，我什麼都願意！」

「很簡單，用生命的等價值，用你的生命來換他的生命，不過，這樣只能救他們兩人中的一個。但如果你願意在你死後，把你的肉身交給我，我可以考慮把他們都救活。」

「好……我願意……」雪見低下頭，低聲說道。

接著，她走到兩人中間。

「妹妹，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應該相信你的，是我毀掉了救回菜牙的機會，是我親手殺掉了你……這一切應該讓我來償還……」

雪見拿起雙刺。

「菜牙……」雪見的眼淚劃過臉頰，落在血泊中，「我殺了你妹妹……你應該會恨我一輩子吧……既然你永遠都不會原諒我，就把我忘了吧……我本來就是一個人，我本來就不應該夾在你們中間，給你們帶來這麼多麻煩……現在我終於可以不煩你了……希望你以後能和妹妹一起好好活著……忘了我吧……求求你不要恨我……」

雙刺上泛著微光的鋒刃劃過咽喉。

「菜牙……我愛你……生生世世……」

雪見倒在血泊中。

「世上最偉大的遊戲就是不要費任何氣力，讓所有人都死去。」邪劍仙歎氣說道，同時將手一揮。「唉……愚蠢的人類，在這個世界裡，還有公平和等價可言嗎？」

躺在岩塊上的景天瞬間化成了石塊。那根本不是景天！

「那小子早就被我打得魂飛魄散了……你們竟連幻象和真實都分不清……」邪劍仙從黑暗中走出來。

此時的他不再是當初的人形模樣，而是半人形，半氣團的樣子。

六月初六，景天的那劍將邪劍仙好不容易形成的肉身毀滅了。所以他只好逃到這裡，重新塑造肉身。

「不過，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我擁有了神樹之果和龍葵修仙的肉身，我就又可以回到六界，殺死那些可惡的人們！到那時，就算是李逍遙和景天一起又能拿我奈何？」邪劍仙狂傲的說道。

他向兩人走去。周圍越來越陰冷。

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人注意到，一滴眼淚，在無形的黑暗中落下，落在那顆葵花種子上。

那是雪見的眼淚。

「哈哈！這一切都將是我的啦！」邪劍仙停在兩人身邊。

刹那間，一道耀眼的金光迸射出來，像世上最鋒利的劍，撕破黑暗，照亮四周。

葵花種子發芽了！嫩綠的枝芽伸展，金色的花瓣展開，放出耀眼的光！

黑暗無處藏身！

「這是什麼？怎麼會這樣？」邪劍仙一邊慌張的用手遮住眼睛，一邊踉蹌著向後退。

突然，一把鋒利的劍從他身前穿出。

「魔神合一」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