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舊事重提

除了周小燕許諾的那處幾近枯竭的礦場外，段家想盡了辦法，也沒能再從段千劫身上得到半點好處，就算那座礦場開採個三五十年，也不可能得到二十萬元石。

「唉，這小子到底走了什麼狗屎運，一個丹方就能賣二十萬元石，二十萬元石啊！」

「他變了，以前他從不敢和我們頂嘴，現在不僅敢和整個段家對著幹，還敢和沈家家主侃侃而談，連沈家三小姐好像都對他有點意思……」

在段千劫出走一事上，有的人覺得很可惜，認為家主逼迫的太狠，導致家族失去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崛起機會，也有人認為段千劫是白眼狼，辜負了家族的養育之恩。

不過，這一切對段千劫來說都已經無所謂了，他已經成為黑石城的名人，同時也是沈家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客卿長老。

沈家給他配備了上等宅院，寬敞的修煉室，另外還讓兩名丫環貼身照顧他的生活起居，相較前世的宗主待遇雖然還差很多，卻比在段家的地位高了數倍。

廳堂賓客座上，段千劫執筆刷刷在紙上寫著丹方，沈萬鈞坐在旁邊的主座，耐心看著，並不打擾，心底對這個段家小輩也有了截然不同的看法。

自從踏進沈家那一刻起，沈萬鈞就在暗暗觀察著段千劫的一舉一動，他驚奇的發現，這個先前在他眼裡很普通的少年，在心智方面十分老成，老成到不像個十六七歲的孩子。

不管是在段家跟自己侃侃而談，還是在沈家的閒庭自若，都沒表現出半點少年人該有的青澀稚嫩，反倒有種上位者的風範，實在有些讓他捉摸不透。

正當沈萬鈞疑惑難解時，段千劫也完成了丹方，輕輕放下筆，吹了吹紙上的墨蹟，隨口說道：「沈家主，只要你按照這丹方改善修煉之法，我可以保證你在五年之內便能突破到靈台境！」

接過那張薄薄的宣紙，沈萬鈞細看了一遍，發現上面有幾種靈草連他都沒聽說過，半信半疑道：「其他藥草倒是能找到，可這碧茯菌和鬼針草…還有這個叫走馬星的是什麼東西？」

段千劫不答反問：「黑石城最大的靈材商鋪叫什麼名字？」

這時，一直陪伴在旁的沈月凝介面道：「書呆子，你連這都不知道？當然是萬寶閣呀。」

「哦，萬寶閣啊。」段千劫點了點頭，內心嘀咕道：「萬寶閣這個小宗派，手伸的倒是夠長，連這麼偏遠的小地方都有他們的商鋪。」

不過他卻沒有說破，見沈萬鈞不明就裡的望著自己，繼續說道：「這三種靈草只能在終年不見天日的無盡沼澤地裡生長，萬寶閣應該有辦法弄到。」

「你是說極西之地的無盡沼澤？」

沈萬鈞稍一思量，頓時腦海裡浮現出了這個名字，無盡沼澤他沒去過，據說那裡遍地是凶獸毒蟲，連靈台境武者進去都十死無生，恐怕這三種靈草價格不會便宜。

不過最讓他驚訝的是，段千劫居然知道那個地方出產什麼靈材，年紀輕輕就有此見聞，著實讓他意外，在這一點上，恐怕連他最引以為傲的三女兒沈月凝都比不了。

沈萬鈞拿著丹方匆匆出門了，廳堂裡只剩下段千劫和沈月凝兩人，氣氛稍微有點尷尬，沈月凝有太多疑問想弄明白，可段千劫卻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反倒讓她不好意思開口了。

過了片刻，沈月凝紅著臉，鼓足勇氣問了一句：「你幹嘛一直這樣看我？」

段千劫嘿嘿一笑，仿佛這樣逗她很好玩，隨口說道：「我在想你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什麼話呀？我怎麼不記得？」

「你說過，如果我能打敗周小燕，並且讓你們沈家得到地階劍訣，就嫁給我。」

此話一出，沈月凝頓時大窘，臉紅到了脖子根，狡辯道：「我是說過，但那又怎樣？你該不會以為僥倖勝了周肥燕，我就會嫁給你吧？」

這時候她還抱有一絲幻想，在心裡拼命對自己說：「那地階劍訣一定不是他的……一定不是他的……說不定根本是子烏虛有的事情呢。」

可偏偏事與願違，段千劫撫著頭髮，洋洋自得道：「要是我告訴你，出售劍訣的人就是我呢？」

「啊！！！」

頃刻間，房間裡便響起了女人獨有的尖叫聲，幾名沈家侍衛以為發生了什麼事，進門詢問，卻被沈月凝毫不講理的趕了出去。

她又羞又惱，怒視著段千劫責問道：「好你個書呆子，竟然算計到本姑娘頭上來了，說！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這個念頭的！」

段千劫摸了摸下巴，一臉壞笑的說道：「大概是從上吊沒死之後吧，我突然意識到生命苦短，應當及時享受，否則指不定哪天就見不著第二天的太陽了呢。」

「你……哼！不理你了！」沈月凝雙手捂著滾燙的俏臉，心如鹿撞，片刻也不敢呆下去了，抬腳便向外走去，忽然一隻大手伸來，抓著手腕便把她拽了回來。

「別著急走啊，我又沒說現在就讓你嫁給我，先陪我去一趟萬寶閣吧。」

段千劫不由分說便把她攬入懷中，在她耳邊低聲說話，他能清晰感覺到，懷裡的小丫頭渾身僵硬，像石化了一般，胳膊只是象徵性的掙扎了幾下，便不再動彈了。

沈月凝腦子一片空白，羞赧萬分，被男人抱在懷裡的感覺，竟然是這樣的？哎呀，實在太羞人了……

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就再次被人拉著手向外面走去，沈月凝怕被別人看到，想掙扎偏又掙脫不開，就這樣羞答答的被段千劫拽出了沈家大門。

有多嘴的沈家下人看到了，湊在一起嘀咕閒話。

「段家那小子真走運，大概要不了多久就成咱們姑爺了。」

「我看三小姐跟他蠻配的，你看剛才三小姐那嬌羞的小模樣兒，分明是心有所屬的樣子。」

「哼，就憑他的身份也配？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誰知道他用的什麼邪法，迷住了咱們三小姐。」

「有本事你也拿出個丹方賣給老爺呀！有本事你也去找找周家小姐晦氣呀！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真沒出息！」

家丁和丫環的立場總是相左的，性別不同，立場也就不同。不過街上的武者們倒是難得意見一致，他們看到段千劫拉著沈月凝的手招搖過市，眼神裡滿是毫不掩飾的羡慕嫉妒。

一路上不知拉了多少仇恨，當段千劫站在萬寶閣外面時，他抬頭打量了這座三層高的石樓一眼，不屑道：「這麼小的門面，真叫人失望。」

「喂，你亂說什麼呀，人家萬寶閣背後可是萬寶宗呢，是西涼境最大的商盟你知不知道？」沈月凝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故意打擊道：「別以為我父親誇你幾句，就尾巴翹上天了。」

「嘿嘿，等我以後帶你去中州大陸見見世面吧，到時候你就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說了。」

段千劫搖了搖頭，不以為意，像眼前這種三層小商鋪，在中州大陸是決計看不到的，最小的器具宗也有十幾層之高，氣勢渾宏，裝飾奢華，與萬寶閣根本不在同一檔次上。

「中州大陸？那是什麼地方？比西涼境還大嗎？」

沈月凝被勾起了興趣，經過一段路走來，也漸漸適應了這樣被段千劫拉著手，雖然還有點不好意思，卻已不再掙扎了。

段千劫暫時不想告訴她太多，便轉移了話題：「以後帶你去就是了，你知道我來萬寶閣幹什麼嗎？猜對有獎勵。」

「是來找我父親嗎？他現在應該還在三樓選購靈材呢。」沈月凝偏著腦袋，又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對了，你是想在萬寶閣出售地階劍訣吧？為什麼不直接賣給我們沈家呀！」

「嘿嘿，我怕你又說我敲詐你父親。」

沈月凝灑然一笑，賞了他一記粉拳，不輕不重，繼而忽然滿臉期待的問道：「千傑，我對你怎麼樣？」

「很好啊。」段千劫知道她打什麼主意，卻故意裝傻充愣，裝出一副很好奇的樣子問她：「為什麼問這個？」

「哼，壞死了你！剛才還問我說話算不算數呢，轉眼就不認帳了！」

沈月凝當然是希望段千劫能直接把地階劍訣出售給沈家，但令她糾結的是，一方面出於家族利益考慮，她希望沈家能少出點元石，另一方面卻又希望段千劫能獲得最大利益。

從先前他能在半個時辰內，將自身實力提升到通脈境來看，沈月凝知道段千劫潛力無限，似乎只要有足夠的元石，就能迅速強大起來。

經過一番遲疑與掙扎，她最終決定站在段千劫這邊，只要書呆子足夠強大，身為沈家客卿長老的他，就能成為家族的另一棵大樹，能與她父親比肩的大樹！

兩人一同走進萬寶閣，有個機靈的店夥計老遠就從人堆裡認出了沈月凝，帶著討好的笑臉上前問道：「喲，三小姐，您來啦？沈家主在三樓呢，要我帶您上去嗎？」

「不了，我陪千傑來出售點東西。」

沈月凝在外人面前依舊儀態大方，禮貌回絕後，她轉過頭輕聲問道：「那套劍訣你帶在身上了嗎？」

「帶了，在這裡呢。」段千劫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