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

第二天了，躺在床上，我鄭重對自己說著，然後輕輕睡去。

只是這一夜的夢有點痛。

「那長大以後我娶你。」

「好。」

兩個小孩的童言。

「小天，你在哪裡，我很想你。」即使在夢中，我仍感覺到自己留著淚夢囈般喃呢著他的名字。

有一雙手輕輕擦拭著我滾燙的淚，是誰？這溫暖的手。我掙扎著張開雙眼，原來已經天亮，用手摸著臉頰，淚痕還殘留著，剛才的那雙手莫非只是我的錯覺。

整理好心情，笑著對自己說，「今天將是嶄新的一天，是第三天。」

走出房門，尹城正以一種奇特的表情看著我，「小天是誰？」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此刻我用陳述句的語氣講著疑問句，在旁人看來會不會覺得好笑。

「為什麼你會知道？」

「因為聽見你哭，所以過去看了看，你房門沒鎖。」

「所以我感覺到的那雙手是你？」

尹城不置可否的態度。

「所以是你？」我強調地又問了次。

「恩。」

我今早晃神，根本沒注意門是不是鎖著，也許我又忘記鎖了，我能感覺到昨晚去過那裡後我就一直精神渙散、不能集中。

「所以那個吻也是你？」我不知道為什麼老是在意這個虛幻的吻，總之就是很在意。

「什麼吻？」尹城表現得一臉茫然、雲裡霧裡狀。

「不是就好。」

「為什麼不是我就好，是我就不好，是嗎？」尹城的語氣很古怪。

……

我沒回答，於是彼此無言。

公司的同事已經鮮有對我指指點點的，才第二天而已就已經不在是話題，我笑了，人們總是對新鮮事物好奇，只是我的同事們對於新鮮的定義真是快，但是我卻莫名地覺得他們好單純、單純得可愛，我會有這種想法是不是腦袋被驢踢過？

但同事對我的態度一如往昔，卻讓我感到很欣慰。儘管女同事們仍然一副陶醉地看著尹城。

晚飯後，回家的路上，「每次吃完飯就回家，好無趣，不如我們去公園玩會再回家？」尹城眼裡流動異彩，似乎今早發生的一切他都不記得了。

「現在？」

「是啊，好嘛好嘛。」尹城的樣子好像在對我撒嬌。

對尹城這副小貓似的模樣最沒抵抗力了，但我還是要虧他一句才滿意，「你說你是宅男？現在打死我也不信了。」

「就是呆在家裡太久了，所以才想趁現在到處走走看看，而且還有你陪著我。」

「……」我正要開口繼續問，卻被尹城一臉天真的模樣打敗，終於閉口，靜靜的跟在他身後。

「你啊，也不要老是呆在家裡，有空也應該多出來走動走動啊。」尹城回過頭來對我說。

……

尹城見我沒說話，只好也靜靜地走在前面，雙手不停亂晃著。

尹城的手是那樣的白皙，在黑夜中是那樣耀眼，看著看著我不由得想起那次的牽手，我的手似乎懷念著那淡淡的溫度。

忽的，尹城退後幾步牽起我的手，淡淡的溫度由他的手心傳遞過來，「你在幹嘛？」我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吃了一驚，雖然之前已經牽過一次手。

「你不想被我牽著嗎？那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的手。」尹城笑著，那笑容帶點歡快，帶點勝利的味道。

……

他知道我在看他的手，但在此時此刻，這不是我最為在意的，我在意的卻是自己有種被調戲、被戲弄的感覺。

於是古怪的氣氛在我們之間蔓延開，一個勝利者、一個失敗者。

走了好久，「你的手好柔軟。」尹城首先打破沉悶。

「你的手不是更柔軟，綿滑細膩。」下意識脫口而出後，才發現又失言了，為什麼在他面前我總是很狼狽。

我能感覺到尹城淡淡的笑容望著我，我卻沒敢抬頭看著他，原來所謂勇氣也有突然消失殆盡的時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