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初相見

踏上二樓的那一刻，若若便開始後悔。水晶宮一般的場所，腳下的地板如同不存在，只覺得雙腳懸在空中，下面是一座海洋館，各色的魚群、藻類栩栩如生，呼之欲出。深吸一口氣，若若想要平復一下被這異樣的景象弄亂的心跳。結果，吸進去的氣就無法吐出來了。抬眼看到四周，都是一樣沒有一點雜質的玻璃，各處都有太陽的光線照射進來，將這個空間照到流光溢彩。分不清哪裡是實物，哪裡是影像。若若覺得腦袋發暈，只得趕緊閉上雙眼。等到終於有了一些腳踏實地的感覺，才慢慢的將眼睛睜開。

睜眼的瞬間，被眼前憑空出現的身影嚇了一跳。她明明記得，閉眼之前，四周沒有任何人。

俊朗的側臉，眉宇輕揚，眼角寫滿了剛毅。這個男孩，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別看了，到屋裡來吧。」

不經意間聽到有人說話，若若一驚，隨著就跌坐在了地上。看到她的狼狽，眼前的男孩睫毛閃動，嘴角露出不自覺的笑。

「我是晏遠，為何要怕？」

「啊，什麼？」他說他是晏遠，怎麼可能？若若還是不能相信，從地上爬起來看定他。

「到屋裡來好嗎，站那邊半天了。」說完又加了一句，「我確是晏遠，林若若老師。」

「真是你，那就好……」長長的噓了一口氣，若若朝晏遠所在的「門口」走去。沒走幾步，卻又不知道被什麼撞了一下，使她後退一大截。吃痛的撫著額頭，她怎麼也搞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這下，晏遠實在是忍不住的「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在你左邊，那是鏡子啊。」

什麼？若若趕忙轉身，尷尬的無地自容。她看見了晏遠的正面，才發覺先前對著的是一面向左旋的鏡子。

進的屋裡，似從幻境中走了出來。晏遠將丟在沙發上的畫冊拿起，讓若若坐，順手遞給她一瓶礦泉水，並說：「想喝其他的什麼，我讓小雨送上來。」

「哦，不用了，我不渴。」平生第一次走進這樣豪華的地方，又被如此帥氣的男孩子招待，若若渾身的不自在，手和腳都不知道放在哪裡好。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我爸媽是否讓你難堪？」晏遠斜倚在窗臺邊，笑著問。

「沒有啊，他們人很好，對我客氣得很。」若若轉動手裡的瓶子，盯著手說。

「林老師，你可是我請來做家教的，如此拘束怎麼教你的學生呢？」晏遠的語言有點促狹，若若明顯感覺到他的揶揄，於是辯解：「才沒有，我只是被你家的氣勢震住了。我覺得，魂兒都不在了。」

「呵，這樣說話才像我認識的林若若嘛。不要把這裡的裝飾當回事兒，給自己太多的壓抑。我也還是你網上聊天的小遠，不必有什麼特殊的看法！」他走近若若，拿掉她手裡的水瓶，接著說：「你我認識已經有一段時間，彼此也有一些的瞭解。你認識網路上的晏遠什麼樣，現在也就怎樣待我，這樣我倒有些不習慣了。何況，你這般拘束，被我父母他們看見了，說不定就會覺得你沒有魄力，不讓你教我。」

這番話，連哄帶嚇，若若卻覺得很有道理的。所以，終於敢抬頭看向這個大男孩。其實，她也就只比晏遠大兩歲，今年二十歲，他也有十八了，可還是習慣將他當做小孩。

「那麼小遠，你的功課……」

「這個先不提，你留下後再慢慢看。」

「那怎麼行，我是來做家教的。儘管你知道我的學習很糟糕，也許真的教不了你什麼。可是，我至少要做點什麼吧？看著你學習也行啊！」若若有些不知所措。

「反正，你先不要管了，聽我的話就讓你留下來，再亂說小心這事成泡影。」很狡猾的晏遠，他明明知道若若現在是沒有回頭的餘地，也很需要這份工作的，雖然說這樣的話是有些過分，有點辱人尊嚴的樣子。可他似乎是吃定了，她肯定不會計較。

果然，若若只是點點頭說：「好吧，我聽你的就是了。」看他一眼，又問：「那我這個‘老師’現在要做什麼呢？」

晏遠眨眨眼，指著若若左邊說：「看到那個門口了吧？進去之後有一個書屋，你先去看看，等我和他們說好之後就來找你。」

若若站起來，轉身走了進去。

看著若若的背影，晏遠突然覺得心很沉很沉。這個女孩，和那個遙遠的夢境一樣，虛幻縹緲。明明就在眼前的，卻又有許多的難以琢磨。她所散發的氣息，和以往在無形中感覺到的是那樣的相似，讓人止不住的要心疼。她的背影，不單薄，甚至有些微胖，但總覺得是缺少什麼，晏遠一下子又實在沒法描述心中的那種淡淡的、迷亂的思緒。

她穿著的極普通的白色T恤、白色長褲、白色球鞋，一身不同色系的白，在她身上顯得不是很和諧，也不好看，只有更普通。只是在這樣的地方，就顯得很有些不完美。她也真不懂的修飾自己，披在肩上的柔順的長髮，晏遠的確很喜歡，一張素臉顯得沒有活力，腿粗、手臂粗，肩膀也挺寬。都不懂的用衣物修飾一下，晏遠心疼的搖了搖頭，折身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