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月儒公子

從青葵班出來，已是傍晚，路上的人們都趕著回家吃晚餐。李月落她們也正準備回綠意軒，唐允夜應該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晚餐。

「姑娘，請留步。」李月落聽見有人叫她，轉身看見一名翩翩儒雅的男子正對著她笑。

「有事嗎？」是他！就算沒有看得清他的容貌，李月落依然認得出他。

儒雅的男子向李月落走近了些，不過在兩步之外被雪寂攔住了。男子也不在意，就隔著雪寂問道：「姑娘，我們是否在什麼地方見過？」

「我想公子是認錯人了，我們並未見過。」李月落故意用生疏的語氣說道，原來不是她不願相見就會不相見的。

「是嗎？我還以為是她回來了呢……」儒雅的男子看上去有些落寞，「那真對不起，打擾到姑娘了。」男子覺得有些過意不去，「要不這樣吧，我請你吃晚餐，當是賠禮。」男子看著李月落臉上的笑容，這笑容真的是太像了，這世上難道還會有別人笑得和她一樣嗎？

「不……」話還沒說出口，李月落就看見男子臉上那落寞的表情，便硬是把話塞了回去，「那我就不客氣了。」

「呵呵，那請吧。」男子聽到李月落答應了，臉上立刻洋溢起陽光般的笑容。

「恩。」李月落點點頭，走在了男子的身邊。

「小姐，我們這樣跟著不認識的人走，好嗎？」月迷壓低了聲音在李月落耳邊說道。

「月兒，沒事，我還有你們呢，怕什麼！」她對自己的四位護法可是很有信心的呢。況且，她絕對相信，她身邊這個男子不會傷害她的。

「那倒是。」想他們四大護法在江湖中還是有一定地位的，想要從他們手中傷害李月落機會是不可能的。

「對了，忘了自我介紹了。在下顧月儒，敢問姑娘芳名？」原來此人就是顧月儒。

「呃……我叫曹洛。」李月落故意說了一個假名字，她還不能告訴他她的真名。

「原來是曹姑娘。」顧月儒一路上說話不多，總覺得他有心事。

李月落望著顧月儒的側臉，夕陽的餘輝散在他俊逸的臉龐上，很是迷人。只是，為什麼他臉上那笑容下會有如此落寞的神情呢？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到了。」顧月儒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臉看李月落，正巧撞上李月落望向他的神情，他微微一怔，不過很快就恢復過來，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李月落也慌張的轉過臉，不再看他：「恩。」

他們來的地方正是綠意軒，唐允夜看見他們一起進來，有些吃驚。不過看見李月落的眼神，他心領神會，裝作不認識。

「喲，是月儒公子啊！」唐允夜上前招呼。

「允夜，今天你怎麼親自在這招呼啊？」顧月儒奇怪這傢伙何時這麼勤奮了？

「那當然是有貴客啦！」唐允夜湊近顧月儒，在他耳邊輕聲詢問，「聖上來了，你要不要去打聲招呼？」

「還是不要了，打擾到聖上的雅興就不好了。」顧月儒同樣小聲的回道。

「小三子啊！快帶月儒公子去他常去的那間包間。」唐允夜吩咐著一旁的小二。

「好嘞！月儒公子請。」小二在前面帶路，領著他們上了二樓。

跟在李月落身後的四位護法雖然對李月落今天的舉動有些奇怪，但是他們都沒有作聲，他們覺得李月落如此做一定有自己的用意。

李月落他們所在的這間包間與她的那間很相似，窗戶外都是一池荷塘，風景優美，而且會有徐徐的清風吹來，讓人很是愜意。

桌上都是綠意軒的名菜，每一道都價格不菲，這顧月儒真把李月落當成貴客般招待了。

「來，嘗嘗這兒的茄汁魚卷，味道很獨特，我最愛這道菜了。」顧月儒指著桌上的一道菜肴。

「恩。」李月落夾了一塊魚肉，淺嘗了一口，「很不錯。」

「嗚，嗚，嗚……」李月落懷裡的小白狐突然嗚嗚的叫了起來。

「怎麼？小狐，難道你也想吃？」李月落夾起一小塊魚肉，喂著懷中的小白狐。

小白狐一口咬住魚肉，開心的吃了起來。

「哈哈，你這小白狐還真可愛啊！」顧月儒大笑的看著李月落懷中的小白狐。

「雪兒。」李月落將吃飽的小白狐交到了雪寂的手中。

「對了，曹姑娘，我一直都想問你，為何你們的著裝會如此的怪異？難道你們並非帝都人士？」從一見面，他就覺得他們很不同。

「我原籍確實是帝都人，但是從小就被父親送到了南方學醫。」對於這些李月落說得半真半假。

「原來如此。」顧月儒點頭表示明白，「曹姑娘，今天多有得罪。只是在下不是故意的，姑娘實在是與在下的一位故人太像了。」

「沒關係，有人相似，這不足為其。」李月落眼神有些苦澀。

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如今的顧月儒還能認出李月落來，她李月落已經很開心了。十年了，這十年來，她很多時候都幻想著可以跟他坐在同一張桌上，這樣談談心，用用餐。等了十年，她終於等到了，她已經很滿足了，所以就算他不知道她是誰也沒關係。十年前的離別就已經註定了，今後他們很可能是敵對的關係，他們回不到從前了。

她很滿足了，真的，真的，很滿足……

用餐完畢後，顧月儒提出送他們回家，但是被李月落拒絕了，他們沒有家，又怎麼能被送呢？於是，顧月儒又提出要帶他們逛逛這帝都的夜市。

「你看，這帝都的夜市，燈火通明，已如此的晚了，街上的人流還是這麼的多。」顧月儒小心的護著身邊的李月落，他覺得他現在所做的事是那麼的自然，就好像在很久以前他也為誰這樣做過。

「那是……」李月落忽然眼睛一亮，向不遠處的小攤上跑去。

「曹姑娘，你小心點！」顧月儒追在她身後，生怕不小心被人群沖散了。

「小姐！你等等我們啊！」月迷在後面大叫，她家小姐怎麼突然跑得這麼快？

「老伯，我要六串！」李月落對著小攤的老闆說道。

「好嘞，六串，一共是六文錢。」小攤老闆將六串冰糖葫蘆遞給李月落。

「呐，錢。」付了錢，李月落就開心的跑回了顧月儒的身邊。

「你剛跑那麼急就是去買這個？」顧月儒看見笑得一臉燦爛的李月落將一根冰糖葫蘆遞給他。

「恩，你請我吃飯，我就請你這個。」李月落將剩下的冰糖葫蘆分別分給了四位護法。

「小姐！你不會是讓我們幾個大男人在大街上陪你吃這個？」花影抱怨著，這可有損他的形象啊！

「有什麼問題？有的吃還不好！」月迷則是很開心的添了添手中的冰糖葫蘆，剛才只有小姐有的吃，她可是饞了好久了。

「你當然沒問題了，你是豬，怎麼能拿我這堂堂大帥哥跟你比呢！」花影還是不願意。

「哼！就你廢話比較多！你看風兒跟雪兒，他們平時酷酷的，這會不也是吃的津津有味的麼！」月迷可不管花影那麼多，有的吃總比沒有的好。

「這個……」花影看看身邊的風翼和雪寂，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冰糖葫蘆，算了，面子幾錢一斤？還是吃比較重要！

「呵呵，你的隨從都是這麼的有趣呢！」顧月儒拿著冰糖葫蘆，聽著月迷和花影的對話。

「他們不是我的隨從，他們是我的朋友。他們一直都是這樣，給我的生活帶來了鮮活的氣息。」李月落微微一笑，咬了一口冰糖葫蘆，好甜，好酸。

「你很喜歡吃冰糖葫蘆？」顧月儒見李月落吃得那麼的開心，好像從見面到現在，這是這個女孩第一次笑得這麼開心。他的記憶中也有一個女孩很喜歡冰糖葫蘆呢，眼前這個女孩有的時候真的很像她呢，但有的時候又覺得他們並非同一個人。

「是啊，我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吃到了，真的很想念這個味道呢！」李月落一直都記得她以前只要一不開心，總是會有一個男孩拿著冰糖葫蘆來哄她。

「叮叮叮叮……」李月落聽到鈴鐺聲，便向身邊看去，只見一個小販手中的架子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鈴鐺。

顧月儒看著李月落臉上的表情，微微一笑，走到賣鈴鐺的小攤上。他認真的挑選著，他拿起一串鈴鐺：「老闆，這個我要了！」

「公子您真有眼光，這個可是我這小攤上最好的鈴鐺了。」小販見顧月儒一身華貴的衣著，立刻奉承起來。

「多少錢？」顧月儒手中的是一串用玉所做的鈴鐺，聲音清脆，比起一般的鈴鐺要好聽許多。

「五十文錢。」小販伸出五指。

「給。」顧月儒討錢，拿著鈴鐺送給了李月落。

「這……為什麼要送我？」李月落不明白為什麼顧月儒要送她鈴鐺。

「你不是喜歡嗎？而且我看見你的腳上所掛的鈴鐺已經有些破舊了呢。」顧月儒說著看向李月落赤裸的玉足。

「今天已經讓你頗費了，怎麼還能收你的禮呢？」李月落禮貌性的推辭著，其實她喜歡那串鈴鐺，雖然那上面的玉並不是貴重的好玉，但是因為是他選的，所以她很喜歡。

「這又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就當是我小小的心意。」顧月儒將鈴鐺塞到了李月落的手中。

「謝謝。」李月落收下了鈴鐺，「你是不是覺得奇怪，為什麼我不穿鞋？」

「確實有些奇怪，不過人總是有著自己的習慣。」他的記憶裡也有那麼一個女孩不愛穿鞋，那時他還總是取笑她。

「是啊，在我看來，如果人的雙腳都被束縛住了，那麼他還能到什麼地方去呢？你說是不是？所以我都不穿鞋的，已經習慣了。」李月落望著自己的雙足。

「月落……」顧月儒聽見李月落的一番話後，有些震驚，不自覺的吐出了月落二字。

「啊？」李月落聽見顧月儒叫她的名字，也很震驚，不過她選擇了故意裝傻。

在一旁的四位護法顯然也聽到了，他們當然也是非常的好奇，可是他們還是忍住沒問，他們跟在李月落身邊那麼多年了，有些事不用問，心裡也很明白。

「沒事……」顧月儒搖搖頭，「你真的很像她……但是卻不是……」顧月儒臉上又出現了那種落寞的表情。

「是嗎？呵呵，現在已經很晚了呢，要是再不回去就要被爹爹責罰了。」李月落故意說謊，她不能再繼續留在他的身邊，那樣很容易就被發現她的身份的，在他面前，她總是不能自控，他們彼此都太熟悉了，一個動作一句話語都牢記在心裡。

「是啊，已經很晚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雖然之前被拒絕過一次，但是身為男子，顧月儒覺得有必要送女孩回去。

「不用了，我有他們在，不會有事的。告辭了。」李月落向顧月儒行了一個禮就轉身離開了。

顧月儒望著李月落的背影，將手中剩下的冰糖葫蘆用布包好，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