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話 再遇月儒

這是李月落回來後第二次進宮，而這次是去太后的寢宮。太后在李月落看來不過是一個孤獨的老人，無論她表面上是多麼的風光，無論她是多麼的厲害，多麼的有手段，她也只是一個被鎖在宮廷深處的女人而已。

沿著熟悉的小路，穿過記憶中的長廊，李月落終於來到了她曾經玩耍過的宮殿。還是那樣的威嚴，肅穆，親切。

「民女曹洛參加太后。」李月落向坐在鳳椅上的太后請安，動作是那麼的自然。

「免禮，平生。」太后擺擺手。

「謝太后。」李月落低著頭，站在一邊。

「孩子啊，哀家這次叫你來，是有些話要提醒提醒你。」太后從鳳椅上走下來，由太監扶著走到了李月落的面前，「來，孩子，把頭抬起來給哀家瞧瞧。」

「是。」李月落緩緩抬起頭。

「恩，恩，不錯，長相水靈，確有鳳儀之像。」太后的話語中無不透著對李月落的滿意。

「謝太后誇獎。」李月落淡淡一笑，既不失了禮儀，也體現出聽到太后的誇獎她是真的開心，不虛偽。

「是個不錯的孩子，不卑不亢。」太后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哀家怎麼覺得你有些眼熟啊？」

李月落一驚，不是太后認出了她吧，要知道她被發現了可是欺君之罪啊！「回稟太后，民女就是那天在翡翠閣自動認罪的那名女子。」李月落怕太后真的認出她來，立刻想到那天翡翠閣之事，就先用這個來擋一擋。

「哦，是了，哀家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名為顧敏欣頂罪的丫頭。」說道，太后呵呵的笑了起來，握住了李月落的手，「真是一個好孩子，太子娶了你，是他的福氣啊！可惜……」太后又突然搖了搖頭。

「太后謬贊了。」李月落卻不在意，太子會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的。

「丫頭啊，想來你也聽說了，這次要委屈你了。要知道，太子從小到大一直都很聽哀家的話，可是啊，這一次，他非要娶那個顧家的丫頭不可，哀家是不喜歡那丫頭，只是拗不過太子，沒辦法，只好委屈你了。」太后有些心疼的看著李月落，這個孩子她是真的喜歡，她已經很久沒有遇見這麼討人喜歡的孩子了。

「曹洛不委屈，太子喜歡就好。」她只是在做她該做的事，只要能夠達到目的，受點委屈算什麼，再說，真的受委屈還不知道會是誰呢！

「恩，如此心胸廣闊，哀家沒有選錯人。」這樣太后總算是放心了，「你嫁到我們皇家來，以後要是太子欺負你，你就來告訴哀家，哀家會幫你好好教訓那小子的！」

「多謝太后。」李月落暗自一笑，這太后果然是老生薑，一面要她不要鬧事，一面又給她撐腰，要她去挑顧敏欣的刺。

「恩，哀家乏了，你就先退下吧。」太后被太監扶著進了內房。

「民女告退。」李月落行完禮就出去了。

出了太后的寢宮，李月落獨自沿著原來的路返回。一路上看著身邊熟悉的景色，這麼年了，這皇宮真的一點都沒變呢！那變的又是什麼呢……

看著身邊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風景，李月落來到了御花園，也不知怎麼的，她停下了腳步，或許是想在這有些熟悉的景色裡找尋一下當年的記憶吧。那個男孩，如今不知怎麼樣了？是否還記得他們的約定，是否早已忘記，早已娶妻生子了？

李月落握住胸口的半塊玉佩，這玉佩就是她的心，早已不完整，另一半在那個男孩那裡，要不回了，也不願要回。

「曹姑娘？」熟悉的聲音叫回了李月落的思緒。

李月落轉身望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顧月儒。「月儒公子。」李月落有些驚訝，沒想到會在這裡再次遇見他，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定。

「果然是曹姑娘。」顧月儒很開心的靠近李月落，「你帶著我送你的鈴鐺？哈哈！」

「這個……」李月落無言以對，如今的他們是敵人了，只是只有這個鈴鐺是她不想捨棄的，這鈴鐺代表了她曾經的記憶，代表著他們曾經很要好。

「曹姑娘，恭喜你啊，明日就要成婚了。」顧月儒說這話時臉上的憂傷一閃而逝。

「多謝，我也要恭喜月儒公子呢，你妹妹不也要成婚了嗎？」李月落語氣中無不透著不善的訊息。

「呃……敏欣她……她與太子是真心相愛的，還希望曹姑娘可以成全。」顧月儒向李月落抱拳行禮。

「成全？我為什麼要成全他們？你要知道，你所謂的成全是需要犧牲我一生來換取的，月儒公子，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李月落雙眼含淚的看著顧月儒，她是在裝沒錯！她也是真心的在說，她不願看到顧月儒幫著顧敏欣，他不該幫的……

「對不起……是在下說錯了……」為什麼？為什麼他看著她含淚的眼睛，他會這麼的心痛？就好像當年失去那個女孩一樣……她們實在是太像了。

「月儒公子，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曹洛告辭了。」不想再跟顧月儒說什麼了，她害怕說得越多就傷得越深，無論是對誰。

「等一下，曹姑娘。」顧月儒一把抓住李月落。

「公子放手。」從顧月儒的手心傳來的溫度，炙熱，燙著她的心。

「啊，在下失禮了。」顧月儒知道自己做的出格了，立刻放開了李月落，「我只是想讓曹姑娘今後可以幫我多多照顧敏欣，我就這麼一個妹妹。」

「月儒公子，你想讓我怎麼照顧？你不覺得你是在強人所難嗎？我曹洛，從來都不是心胸廣闊之人，甚至相反，我的心胸極度狹隘，你還是回去好好提醒一下你妹妹，最好別惹我！」李月落忽目露凶光，狠毒的看著顧月儒。她知道她的話傷害到了顧月儒，但同時也傷害了自己，她的心很痛。

顧月儒甚是吃驚，「不，你不是！我所認識的曹洛是一個好女孩，雖然不是那麼的開朗，卻偶爾會有孩子氣，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他顧月儒閱人無數，他知道李月落不是這樣的人，他也不會相信李月落是這樣的人。

「住嘴！你認識我多久？我們不過只見過一次，吃過一頓飯，別把自己想像有多瞭解我！我根本就沒有你所想的那麼好。」李月落狠著心，說出了她最不願說出的話。

「對，我們是沒有認識很久，但是我感覺得出來你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洛兒，我不希望你跟我妹妹之間有著仇恨，因為一個是我的朋友，一個是我唯一的妹妹啊！」顧月儒不明白為什麼今天的李月落會這樣，但他深信這不是真正的她。

「顧月儒！我討厭你！你以後不要叫我叫得這麼親切！還有，你真的只有一個妹妹？」這是李月落最不能容忍的，為什麼他要說顧敏欣是他唯一的妹妹？那她呢，她又是什麼？

「什麼？」顧月儒激動的拉著李月落，在這一刻，他可以感覺的出，李月落就是她，是他一直都在苦苦尋覓的人。

糟糕！怎麼把這話說了出來！「顧家的事，我多少都有打聽過，當然會知道！你放開我！」李月落隨便找了個藉口。

「原來是這樣……」顧月儒放開了李月落。他還以為他找到了呢！是呀，如果面前的這個女孩真的是她的話，那為什麼不肯相認呢？

「如果沒事，我走了，我不想再跟你討論這些了，我是什麼樣的人，以後你就清楚了！」李月落轉過身，強忍著不讓淚水流出。她不想說這些的，她不想讓他傷心的，她真的不想……

李月落從顧月儒身邊匆匆跑開了，她不能在留在他的身邊了，她怕自己克制不了自己，她怕她會說出一切。不，不可以，這件事只要她一個人來背負就好了，所有罪孽就都讓她來承擔吧。月儒……他只要好好的活著，好好的快樂的活著就好……只要她偶爾能看到他，就很滿足了……

今天一番話，她傷了顧月儒，同時也傷了自己。她的心疼痛無比，她嘲笑著自己，她醫術了得，卻不能治好這心痛……

李月落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回到曹府的，她像是失了魂魄一樣。

「姐姐……你怎麼了？」曹麗推了推坐在院子裡的李月落，她剛出門回來就見李月落坐在庭院裡，看起來孤寂無比。

「二小姐。」花影對著曹麗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打擾李月落。

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他們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們不知道李月落的過去，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李月落，只能讓她一個人好好的冷靜一下。

「姐姐這是怎麼了？不會是太后責難她了吧？」曹麗還是忍不住好奇。

「不是太后，小姐她只是有些心事，我們讓她一個人靜靜就好。」花影把曹麗拉到了一邊，省的打擾了李月落。

「那好吧，不過啊，看姐姐這個樣子著實讓人挺心疼的，我去廚房吩咐下人給姐姐燉點燕窩吧！」曹麗說著就跑開了。

李月落依舊坐在庭院裡，讓人看不出她心裡的想法，只不過時不時的摸摸小白狐。

「嗚嗚……」小白狐好像也感覺到主人的心情不好，蹭著李月落的手掌，安慰著她。

今天過後，她就要徹底與顧家為敵了，這不正是她想要的嗎？為何她是這麼的不快樂？為何她的仇人卻那麼的幸福？她不甘，她不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