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7）筱媚的愛令人痛心

後來她忍不住把頭靠在我的肩上，寂寞得像個失去親人的孩子一般。我有一些話想說，但是想想又吞了回去。有些話想說，卻無法說出口。說什麼呢？應該說些什麼呢？說堅強點，說陽光總在風雨後？她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她悲傷給自己看，所以我說什麼也沒有用，我想，我只需默知她的悲傷，對她來說也就足夠了。不是嗎？

我們只見了幾面，她就匆匆離開了這個城市。離開的時候似乎有點傷風，有些傷感。

奇怪得很，遇見她之前，天氣一直都是明媚的。她來，天氣開始陰啊、陰啊，似乎是在一夜之間就就迎來了冬天。我無辜地被這場風寒給侵襲，她把整個城市都沾染得不快樂起來。她對我說：「我是不是患了憂鬱症？」

我歎了口氣說道：「誰都能看得出來！」她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似乎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一樣得悲壯。

我從來沒有想到我和她竟會是這樣的投緣。

回來之後我看見她又在網路上寫文字了，那些閉上眼睛就可以背誦的情節。

她的文字妖、跳，似一個歡天喜地的小乒乓球，肆意地蹦個不停。

她的文字暗、糾纏，仿佛全身心的感情都在那樣一個臆想的故事中耗盡。

我說：「你怎麼可以這樣地寫呢？怎麼可以如此預支自己的情感呢？寫完了，掏空了，你該怎麼辦啊，你該怎麼去面對你有愛情、你以後的人生？」

她黯下去。她的愛情，她的人生。她說早就不指望愛情和人生了，呵呵！

我問周子州：「你喜歡筱媚嗎？」冷清的網路，音樂若流水。鍵盤被我敲得劈劈啪啪響。「周子州，你知道筱媚的痛苦嗎？如若你是她愛著的那個男人，你會愛上筱媚嗎？」多麼苦惱的周子州啊，久久才回給我一句話：「愛情是不能勉強的啊！」後來我終於知道筱媚愛著的男子就是周子州，周子州一開始就知道，他不告訴我亦是想逃避筱媚這沉重的愛。他不說，她亦不說。他們彼此藏得那樣深不見底。

戀愛這場盛宴，周子州、筱媚，你們是心存疑慮的孩子，猶豫著是否需要伸出自己的筷子。愛情其實是一件讓人恐懼的事情，無論是起初還是結局，如同宿命一般無從預知。但是，沒有愛過，會多麼遺憾。是需要要彼此還一段愛情，而你們成人。該勸慰你們些什麼呢？莫因為身邊有人背棄，而讓你們在自己的愛情面前心存恐懼。

瞧我說得多麼簡單，做起來卻又那麼難呢？

再次見到筱媚，她穿著著黑色大衣，目光灼灼地坐在我的對面。拿著玻璃杯子，倒入半杯雪碧。隨後摻入酒精。一疊紙巾蓋上杯口，握起，杯底用力往桌面上砸下去。白色泡沫發出滋滋聲響，如雲翻湧而出。一飲而盡，她說：「來，你也來喝啊！」

終於酩酊大醉。筱媚搖晃著起身走進了洗手間，我站在門口看見鏡子裡正月大滴大滴的眼睛滑落下來。我走進去一把抓住她的手，也不管是不是男洗手間。「來，筱媚，我送你回去。」她雙手縛住我的肩膀，不省人事。臉上兀自淚痕交錯。踉蹌的正月掛在我的肩頭，她潮濕的面龐貼在我溫暖的頸後，孩童一般的柔軟和無助。

平安夜我打電話給筱媚，沒有人接。是不是她和周子州在一起呢？筱媚，平安夜快樂。周子州，筱媚是個好女孩子，錯過了她，你會遺憾的。我抬頭仰望，燈火闌珊，大地靜默無言。那麼林，你現在會在哪裡？離開了我，你可快樂？誰能料到我們居然就這樣分離，林，錯過了我，你是否學會了珍惜？

筱媚總是夜夜迷醉在網上，在除了睡覺就是在網上，我知道她大部分的時間，即使是在網上，也總是目光呆滯地盯著螢幕，我該安慰她一些什麼呢？她愛上了沉默，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很少說話。她只是打那些破碎的文字到網路裡，她把她的心，撕成了一片一片一片的，一點一滴拼進了網路裡。其實她不說我也懂得她的。縱容這個憂傷的女孩吧，縱容她的肆無忌憚的哭泣，縱容她漫無邊際的臆想。很多年前，也許我也曾經有過這樣的心情，但是我很快樂就可以看見明媚的陽光。當她的嘴角已經沒有了一切痕跡，她便有那種高不可攀的傲然了。

終於在不久之後筱媚做了決定，她決定離開，她在文字裡寫：「這場無妄之災該結束了。」她再也沒有說些什麼。人前照舊是那個快樂的女孩子，就那麼隱忍著，什麼也不說了。我把文字大段大段地傳給子州看，子州也終於告訴我她就是筱媚愛著的那個男子。他說不能因為這樣而和筱媚在一起，對她不公平，對自己也一樣，他不可能愛上筱媚的。不知道他在說這話時，是什麼樣的心情。

我把周子州的話輕發給了筱媚，那天夜裡，當她沉默到幾乎失聲之後，她下了，黑暗的一片。我有點難過，但是我想，她會好的。

現在是午夜12點，我再也看不見筱媚。聽說她回家了，知道她有個很好的家族，她的親人可以撫慰她的傷痛的。

終於我再次在午夜看見了她，她在，我也在。

她說：「一切都需要改變了。」書上說我這個月桃花盛開，好運接踵而來，星座心理命數統統測試過，我們會是很好的情人。

她還把網址發給了我，還說讓我也去看看，說不定我也能走走桃花運。你說，我應該去看看嗎？呵，可是不管我再怎麼走桃花運，那裡面都不會有你。沒有了你，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有點欣喜，她需要要改變，是的，她快要在自己的世界裡把自己給折磨瘋了。我興高采烈得陪著她重生。

多少次，我看著她神采飛揚，多少次，我看著她虛弱地哭泣。

多少次，我被她的精彩所感染，多少次，我被她的頹廢所擊潰。

一切會不同了，這個世界突然間也不同了。

我不知道她能維持多久她刻意要改變的這一切。我想其實她自己也沒有知道，她只是累了。掩藏得太深是一種寂寞，她被寂莫折騰得累了、倦了、終於放棄了。那麼子州，當這個為你哭過笑過為了你整日鬱悶的女子，已經成為了別人的心上人時，作為男人的你，你會怎麼想？你會打算做些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