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壓抑的面試

此時的安然已經坐上了計程車向目的地駛去。

其實安然一直是一個很節約的女孩，平時出門一般都是坐公車的，今天的面試對於她來說特別重要。一來她要早點到，做好充分的準備，不讓自己看上去風塵僕僕，二來輾轉換乘好幾部公車，會讓她的平整的衣服變得褶皺，整齊的髮型被風吹得淩亂不堪，她知道第一印象對初試者是多麼重要。

面試的位址是在廣州市區最繁華的商業區，從家裡打的過去可能要花去她50元人民幣。儘管現在家境也富裕了，但她還是有些捨不得，畢竟她已經節約慣了。她勤儉節約的優良品質傳承于媽媽，小時候由於家境不富裕，安然計畫著花每一分錢，因為父母賺錢很不容易。但是媽媽從來沒有委屈過女兒，別人有的，安然也有，別人穿新衣服，安然也穿新衣服，不同的是，安然的新衣服都是媽媽從集貿市場和街邊小店淘來的，價格便宜，品質一般。安然從不和其他小朋友攀比，她很知足，也很自信，天生的衣架子，加上媽媽不俗的眼光，總能讓安然把便宜的衣服穿出高檔衣服的品質。長大後的安然延續著自己的穿衣風格，她很聰明，在其他女孩爭相顯擺自己LV包包和世界名牌服飾的時候，安然卻能讓自己花很少錢，買很多各種款式的衣服，塑造出一個個不同的靚麗形象。在安然身上，人們的焦點永遠都是你的衣服在哪裡買的，太棒了，而絕非你衣服多少錢買的？這大大滿足了安然小小的虛榮心。

安然從計程車上下來時，被眼前這幢高樓震得有些發暈。這一點都不誇張。因為整幢樓的外立面全是用的藍色的反光玻璃，外型竟然有點像埃及金字塔，在耀眼的陽光下，刺得安然睜不開眼。

她翻開那張已經有些皺巴巴的報紙，核對著門牌號，沒錯，應該就是這裡了。安然拉了拉衣服，精神抖擻地走進了大門。

剛進入大廳，就有一位高個的帥保安向安然投來友好的微笑。「小姐，請問你要找哪一位？」

安然對這位帥保安充滿了好感，覺得他特別親切，像個鄰家小弟弟，「我是到這裡來面試的。」

「面試請到前臺，工作人員會接待你的。」保安先生恭敬地把安然引到前臺，安然回過頭給了保安一個燦爛的微笑。

接待安然的是一個20歲出頭的漂亮小女孩，頂著一頭時尚的金銅色卷髮，畫著精緻的妝容，很像某個韓國女明星。安然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她，給她打了個90分的高分。

「您好，我叫COCO，請您先將這份履歷表填一下，最好不要塗改。」COCO笑眯眯的說。

「謝謝你。」安然摸出筆，手竟然有些抖。眼前的人和物給她很大的視覺衝擊。這個企業真的好大，裝潢氣派，保安帥氣，連前臺小姐都氣質優雅，再看看這個COCO的制服，款式跟空姐的制服差不多，做制服真是可惜了。安然記得媽媽在做商店營業員的時候也有一套工作服，也是藍色的，上衣寬寬大大的，能塞進好幾件毛衣，最蹩腳的就是那條一步裙，臀圍肥大，更顯得媽媽的小腿又短又細。當時安然發誓今後絕不到需要穿制服的公司上班。可是眼前COCO的制服就算穿著去逛街，回頭率應該也會很高吧。

看著COCO身著制服，那曼妙的身姿，安然此時已經開始飄飄然了，仿佛自己穿著COCO的制服，優雅地接待著貴賓。想著想著，竟將性別這一欄填上了未婚。這可怎麼辦，在這麼嚴肅的表格中塗塗畫畫簡直就是犯罪啊。安然急得抓頭撓耳的，還好善解人意的COCO重新拿了一張空白表格給安然，並示意她慢慢寫。安然偷偷地又給COCO加了5分。

畫上了最後一筆，安然終於在另外一位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來到了一間豪華的會議室等待。會議室裡幾十張椅子座無虛席，安然一驚，她沒想到會有這麼多的女孩跟她一起競爭這個崗位。趁著閒置時間，她開始一一打量著這些競爭對手，這些女孩大多一副老練的職場賣相，化妝的化妝，玩手機的玩手機，安然的心不由得緊了緊，底氣也沒剛開始那麼足了。

安然從包包裡裡面摸出手機，偷偷得按了幾個字：芊芊，怎麼辦，我有點害怕了。不一會兒就收到了回復「如果怕的話，你就給我滾回來！」芊芊太瞭解安然的脾氣了，一定要同她講反話刺激她才行。果然，安然立刻又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了。

工作人員帶著著應徵者出出進進，忙得不亦樂乎。安然不斷地調整著自己的坐姿，好讓自己看起來職業化一點。

時間過得飛快，會議室的人剩下寥寥無幾，安然有些疲憊，因為沒吃早飯肚子開始餓了，她已經等了兩個多小時的，平常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在享用美味的豬排飯了，早知道這樣就不應該為了保持體型不吃早飯的。

「安然！」

「到！」工作人員被安然的突兀回答逗樂了。

「安然小姐，請跟我來。」

工作人員帶著安然來到一扇碩大的辦公室門前，輕輕得敲著門，得到裡面回應後，開門請安然進去，然後悄悄得退了出去。

安然的鞋踩在藍色青花瓷圖案的地毯上，軟綿綿的，赫然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大得嚇人的老闆桌，和一張同樣大得嚇人的老闆椅，椅子上面鑲嵌著一個男人，不對，應該是端坐著一個男人。至於這個男人長什麼樣，距離太遠了，用安然300度的近視眼實在是看不清，她也不想看清，她現在滿腦子想都是趕快結束面試，吃碗面填飽肚子再說。至於整間房間是如何豪華佈置的裝飾，她已經無暇顧及，反正也不關她什麼事情。

「安然小姐是嗎？請坐！」從老闆椅那頭髮出帶有臺灣腔的，富有磁性的男中音。

安然順勢尋找自己可以坐的位置，這才發現，幾個厚重的乳白色牛皮沙發上面還坐著兩女一男，衣著不俗，氣度非凡。

安然知道他們都在打量她，她開始慶倖自己堅持不佩戴隱形眼鏡，在這樣嚴肅，又那麼氣勢浩大的場合下，她寧願放眼望去都是模糊一片，因為她實在保不准自己在看到那幾雙犀利的眼睛後落荒而逃。

安然挑了一個單人的沙發坐下，眼睛正視前方，四位面試官坐在她的不同方向，她真的不知道應該看哪裡。她的手心開始冒汗，心裡正在嘀咕空調溫度為何不調高一點。早上搽的唇彩現在應該已經在自己的胃裡消化了吧，剛剛有那麼多時間，應該重新搽一下的。安然咬了咬嘴唇，潤了潤色。

「林總，可以開始了嗎？」坐在安然右手邊戴黑框眼鏡的女人突然發出聲音，又高又尖，把有些出神的安然嚇了一跳。

「開始吧。」老闆椅那邊命令到。

眼鏡女打開安然的履歷表，安然微笑著看向眼鏡女。「安小姐，你瞭解本公司嗎？」

「GKK是臺灣在中國投資的大企業，我在電視上面經常看到的。」安然心想，這下完了，她根本沒有想到要對GKK做深入的瞭解，面試不是只問應徵者的情況嗎？

「就這些？」眼鏡女進一步問道。

「GKK是一家集商業、娛樂、餐飲於一體的投資管理有限公司，在中國的許多城市都有自己的專案。」安然腦子裡快速地搜索著招聘資訊上的公司簡介。

「哦，你能舉幾個例子嗎？」另外一個三十幾歲光景，全身珠光寶氣的貴婦問到。

「這，不好意思，我知道的只有那麼多。」安然窘迫地說。

「沒關係，安小姐，既然您向我們公司投遞了簡歷，想必您一定仔細看過我們的招聘資訊了，您看了這個招聘資訊後有何感想？」老闆椅方向又傳來好聽的男中音。

安然覺得好奇怪，面試為何老是問些不著邊際的問題，但是她還是認真的想了想說：「一開始我看到這資訊後，覺得特別奇怪，因為沒有哪家企業會將招聘資訊寫成徵婚啟事，但是我換了一個角度去想這個問題，或許這就是貴公司非同尋常的做法。」

四位面試官同時問「為什麼？」

「我想，因為正是這樣的與眾不同，肯定吸引了不少應徵者的注意力，您看，就像我一樣，我就是被這條怪異的招聘資訊給吸引過來的呀，況且跟我想像的一樣，貴公司果然不同凡響，如果我能進入貴公司工作，哪怕只是做前臺接待員，我也覺得榮幸之至呢。」安然見機行事，馬屁拍得恰到好處。

果不其然，眼鏡女一開始尷尬的臉色逐漸放晴，其他幾個面試官也微笑點頭。

「安小姐剛從學校畢業吧，沒有任何工作經驗，你憑什麼認為公司會錄用你呢？」男中音又問到。

「是這樣的，我自認為很符合該崗位的招聘條件，雖然貴公司對該崗位似乎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要求，但是我本人對自己是很滿意的。貴公司不同尋常的招聘啟事，吸引了不走尋常路的我，不管結果如何，我都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好，安小姐，今天我們的談話很愉快，請等待我們的通知。」在好聽的男中音中，安然終於結束了這場壓抑的面試。

又是等通知，估計是沒戲了，安然甩了甩頭，走出了GKK，回過頭瀟灑地說：「撒由那拉GKK，撒由那拉保安小帥哥還有可愛的CO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