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瞠目結舌，石化當場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李莫背著破破爛爛的軍綠色破包，指間掐一支香煙，沿著馬路牙子晃晃悠悠往前走，影子在地面拉得老長。

　　他驀地停下了腳步，偏過臉靜靜盯視著前方不遠開外的心語花店，深邃的目光漸漸變得悠遠而迷離。

　　黃昏的晚風悄然拂過，仿佛妙人的纖纖玉指，撩撥著埋藏心底的沉重思緒...

　　「大哥，我...我有一個妹妹，名叫張曉婷。她在中海上大學，上個月寫信給我...說...說她在一家花店打工...

　　我們家裡窮，父母死得早，我這個當哥哥的對不起她...你...你這次回去了，能不能...能不能幫我找到她、照顧她...」

　　李莫狠狠吸了一口煙，仰起臉使勁兒眨了眨眼：「老張，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照顧好她，絕不讓她再受任何委屈！」

　　他撚滅了指間的香煙，咬咬牙把心一橫，硬著頭皮推門走進了心語花店。

　　花香沁人心脾，身材纖細的女子埋在花叢裡，正在細心修剪花枝。她長髮披肩，留給李莫一個完美的背影，引人無限遐思。

　　李莫站在門口，身體僵硬，凝視著那專心致志的花中仙子，好似生怕攪擾了這靜謐祥和的氣氛。

　　就在這時，平地陡然炸開一嗓子：「咋的？小哥兒呆了吧唧杵那幹啥玩兒意？要買花啊？」

　　李莫猛打了一個哆嗦，瞪圓了眼直勾勾瞅著那抹纖細的背影，心頭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我靠，這妹子口音也忒有特色了吧？

　　不過考慮到老張那豁牙漏齒的德性，他妹妹口音有點兒「特別」倒也正常。李莫穩了穩心神，語調沉著：「妹子，其實我來找你是...」

　　「快拉倒吧，你叫誰妹子呢？」那花叢裡的女人攥著大剪刀扭過身子，呈現給李莫一張佈滿雀斑的蠟黃臉，張嘴呲著大齙牙，「你瞅我這歲數，都能當你媽了！」

　　李莫瞠目結舌，石化當場！

　　遠看背影，迷倒千軍萬馬；近看正臉，嚇退百萬雄師！

　　老張啊老張，做人得厚道，不能這麼坑！你說讓大哥幫你照顧親妹妹，可也沒說讓我幫忙照顧你媽啊...

　　「那...那個...」李莫哆哆嗦嗦，抬手抹了把額頭的虛汗，怯生生的問，「原來你就是張曉婷啊？這...這歲數了還上大學，真有進取心哈哈哈哈...」

　　女人把犀利的白眼兒一翻：「你瞎白呼啥呢？曉婷那孩子在這兒打工，我是店裡老闆娘。」

　　恰在此刻，掛在門上的鈴鐺發出清脆聲響，緊接著馨香拂面，一個清清爽爽的年輕女孩兒沖了進來：「王阿姨，對不起啊，學校有事我遲...啊！」

　　她背著書包，風風火火往裡闖，猝不及防之下小腦袋一頭拱進了李莫懷裡。

　　「對...對不起！」女孩兒忙不迭站穩了身子，俏臉漲紅的連連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李莫扭過頭，同這年輕女孩兒四目相對，霎時間驚為天人。

　　腦後紮著活力十足的馬尾辮，僅僅用一根橡皮筋拴住，卻絲毫不顯得粗糙。俏臉白皙，瓊鼻高聳，清澈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宛若兩汪春水。

　　略顯寬鬆的白襯衫，恰到好處的勾勒出纖柔窈窕的身體，挽起的衣袖下，延伸出兩隻雪白如藕的胳膊...

　　李莫還沒有細細打量完，身後便傳來老闆娘大大咧咧的嗓音：「沒事沒事，我這小店平時也不忙，你不用著急。」

　　「你來了，就給我看著吧，我還得趕回去給我家那老不死的做飯。」說話之間，她將手裡的大剪刀放在了櫃檯上，沒好氣的斜睨了李莫一眼，「曉婷，這小哥兒應該是來找你的，你倆嘮。」

　　「王阿姨再見。」張曉婷歪著小腦袋，擺了擺玉手。

　　她一直目送老闆娘出門去，才旋過身子望著李莫眨巴眨巴大眼睛，吹彈可破的白嫩俏臉上滿含疑惑，「請問，您是...」

　　李莫深吸了一口氣，滿心震撼。

　　老張真他娘是個實在人啊，動不動就跟戰友們炫耀他妹妹漂亮，大家還都當他是在吹牛逼。今日一見，豈止是漂亮，簡直美成仙兒了！

　　「咳咳，我叫李莫。」李莫清了清嗓子，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有點兒艱難的開口，「我...我是你哥哥的戰友，剛剛退伍回來...」

　　張曉婷嬌軀狠狠一顫，旋即滿臉興奮的扯住了他的衣袖：「真的？那...那我哥是不是也要回來了？我好想他啊，給他寫信已經好幾個月沒回我了呢...」

　　李莫眼角肌肉隱隱抽搐，目光中翻湧起了絲絲痛苦掙扎。

　　該怎麼說？要怎麼講？告訴這個天真爛漫的年輕姑娘，你哥死在了戰場上，永遠、永遠都回不來了？

　　「你怎麼了？倒是說話啊。」張曉婷扯住他使勁兒晃了晃，急不可耐的問，「我哥呢？我哥還得多久才能回家啊？」

　　李莫張了張嘴，卻無論如何都發不出聲音。

　　他面對強敵睥睨笑傲，面對美女花言巧語，唯獨面對這個小姑娘灼灼的眸光，卻覺得仿佛有兩柄利劍紮在心臟上，疼痛到無法言語、無法呼吸。

　　嘭！

　　突然，花店的玻璃門被一腳踹開，氣勢洶洶沖進來一個滿身名牌的青年男子，扯開嗓子大吵大嚷：「張曉婷！你給我解釋清楚，這個人是誰！」

　　青年名叫曹雲，家裡有錢有勢，苦苦追求了張曉婷很久卻毫無所獲。他今日開車尾隨來到花店，正撞見看上的姑娘同一個陌生男子拉拉扯扯，俏美的俏臉洋溢著他從未欣賞過的燦爛笑容，如何不惱？如何不怒？

　　張曉婷對他的糾纏厭倦至極，語氣冷冰冰：「曹雲，我的事，同你沒有任何關係。」

　　「胡說八道！你是我內定的女人！」曹雲滿臉倡狂的嚷嚷，伸手就來扯，「除了我，誰也不能佔有你！」

　　張曉婷嚇得花容失色，嬌軀猛地向後一縮，順勢抱住了李莫的胳膊，氣鼓鼓的道：「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實話告訴你，他是我男朋友！」

　　感受著女孩兒柔軟身體摩擦胳膊帶來的奇妙觸感，李莫嘴角狠狠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