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們之間有一個孩子

　　「我沒有死，讓霍少失望了，如今的南省還不是您一個人的天下，怎麼不在我醒過來之前讓人一針安樂死解決我呢？」伊清嘲諷地掃了對方一眼，立刻收回視線，仿佛多看一眼都會噁心。

　　霍靳言眸光一沉，被她轉過頭去的那個眼神刺激到，又聽到她口中說出來的話，一陣無名火就騰騰騰地往上竄。

　　猛的一個俯身，攫住她的下巴，略微眯起眼睛，與她四目相對，壓低了聲音，道：「想死？死之前，先給我把那個小鬼的事說清楚，等你說完了，你愛死在哪兒都跟我沒有關係。」

　　伊清驟然渾身冰涼，眼神有一瞬間的飄忽，感受到霍靳言審視的視線，她趕緊撇開視線，道：「我的孩子，沒必要跟你說，起開，我要離開。」

　　她忽然想起來自己睡了這麼久，孩子怎麼辦，看外面的太陽已經是早上了，那晨晨昨晚是怎麼辦的，越想越慌，不等霍靳言反應過來，她一把將他推開，掙扎著就要起床。

　　霍靳言沒想到她還有力氣，不經意地被她推開，然後又看到她動作急切地下床，更加著急，一把將她拉住，沉聲道：「你抽什麼瘋？」

　　「晨晨，我要去找晨晨。」伊清用力掙扎。

　　男人拉住她的力道忽然減弱，嗤笑一聲，「你覺得你現在還能見到那個小鬼？」

　　「你什麼意思？」伊清心裡咯噔一聲，轉過頭去看向沉潭般的眼眸。

　　霍靳言抿了抿唇，轉身，拉了椅子坐下，隨意地看向赤腳站在地上的女人，道：「你覺得什麼都不說，我就查不到他的身世嗎？」

　　「霍伊清，你還真是有膽子！」

　　「你把晨晨帶去哪兒了？」伊清嘴唇發抖，心驚膽顫地看著對面的人，語氣變得卑微，「霍靳言，我已經聽你的滾的遠遠的了，孩子的事是意外，我……我可以帶著他永遠都不出現，你還是可以娶你的名門千金，我發誓……」

　　「你以為自己是什麼？！」男人忽然抬頭，無情地打斷她的話，輕哼一聲，「我霍靳言的孩子，憑什麼跟著你出去混日子。」

　　他看向滿眼慌張的女人，仔細觀察她的每一個細節表情，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情緒變化，明明一個親子鑒定就可以確定的事，他卻非要聽這個女人親口說出來。

　　他們之間，有一個孩子。

　　「可是你不是要訂婚了嗎？晨晨跟著你會影響你的聲譽，再說了，你將來的妻子也會給你生的。」伊清急於撇清他們之間的關係。

　　霍靳言冷哼一聲，「你倒是替我著想。」

　　他慢條斯理地起身，走到她面前，單手控制住她的脖子強迫她看著自己，壓低聲音道：「那小鬼要回霍家，因為他是我的種。至於你……」

　　氣氛緊張起來，伊清緊緊盯著男人，等待審判一般地屏住呼吸，聽得他道：「後天晚上我會給你準備一個見面會，重回霍家！」

　　轟地一聲！

　　伊清感覺被人用鐵棒重重地砸了一下頭，眼前一黑，身形有點不穩地踉蹌一下，只遲疑了一瞬，立刻就抬頭，退後一步，「不行！」

　　當年被趕出霍家，就連養母許樂聲都沒有給過她任何幫助，她早就看清楚那一家子的嘴臉了，絕不會再進那個火坑。

　　「你可以不回去，反正那小鬼也只有不到五歲，離開你一段時間大概就會忘記了。」

　　他說的風輕雲淡，唇角輕輕扯了一個寡情的弧度，輕輕替伊清撩開臉頰上邊上的頭髮，忽然聲音變得溫柔起來，道：「何必這麼傻，回霍家不好嗎？五年前的事不會有人提起，你依舊是霍家大小姐，不會有任何的流言蜚語。」

　　男人的聲音就像是魔咒一般，伊清目光幽幽地看著他，半晌之後才道：「為什麼？」

　　「因為……」男人頓了一下，視線在她臉頰上掠過，忽然俯身在她側臉落下一吻，啞聲道：「我的生活似乎少了點樂趣。」

　　從前有她在的日子，他的生活裡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以欺負她為樂，這幾年，無論霍氏集團如何地所向披靡，他總覺得生命裡少了點什麼。

　　「你就不怕我把五年前的事說出來？」伊清握緊拳頭，垂下頭，看著地板顫聲開口。

　　男人玩味一笑，站直身子，從她身邊越過去，幽幽地道：「你可以試試。」

　　身後傳來門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音，伊清到底還是支撐不住，整個人都虛脫地癱倒在地上，渾身都在發抖。

　　明明已經放棄了一切逃離那個世界，沒想到走到今天，還是要回到相同的地方去。

　　含淚閉上眼睛，一個人僵硬地坐在地上，直到外面天色陰暗下來都沒有注意。

　　霍靳言真的一點都沒有變，作風還是一貫的強硬，當晚就派了人來為她惡補禮儀課程和宴會上會出現的人，五年不進入上流社會，她對那個世界幾乎是一無所知。

　　行屍走肉般地聽著耳邊禮儀老師的聲音，伊清目光幽幽地看著裡面的自己，心一點點地沉下去。

　　「小姐笑笑吧，要不然宴會上會留人話柄的。」

　　伊清不說話，旁邊的老師倒也不在意，隨口說了一句，「顧家出了點事，少爺在這個時候為您舉辦介紹宴，不少人等著從您這兒挖消息，宴會上可一定要萬無一失。」

　　「顧家？」

　　「對啊，就是少爺的未婚妻顧傾然小姐的娘家。」

　　出事了嗎？那真是活該，顧璿將她害得差點墜入地獄，應該付出代價的。

　　「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妝我可以自己畫。」

　　「……那好吧。」

　　化妝師和禮儀師推出去，伊清抬手拿起桌上的眉筆，目光冷靜地輕輕描眉。

　　畫殘了就重新畫，一直畫，一直洗，跟自己過不去般地重複著同一件事。

　　霍靳言，是你硬要拉著我進這個世界的，你別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