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章 如果能重來

冬日的寒風帶著刺骨的冷意，透過窗戶的縫隙吹來。屋內燈光昏暗，如同停屍房一般，陰沉森冷。

　　「滴答」，藥水滴落的聲音打破平靜。病床上，卓晚妍渾身拴著鎖鏈，太陽穴上插著幾根透明的管子，藥物作用已經將她折磨得形容枯槁。

　　一隻纖細的手將呼吸罩拿開，卓晚妍瞬間鼓睛暴眼，張大嘴巴企圖呼吸到更多空氣。

　　「卓晚妍，只要你求求我，我就饒你一命。」女人笑靨如花，居高臨下地欣賞卓晚妍的慘狀。

　　不，不可能！她絕對不會求饒！

　　卓晚妍狠狠地握著拳頭，胸腔起伏更加激烈，臉色慘白，又漸漸變得青紫。

　　她恨，恨自己識人不清，恨自己太過懦弱。恨自己愚蠢地相信卓倩倩是為自己好！

　　看到她眼中的不甘心，卓倩倩神色得意，慢悠悠地將呼吸罩放上，又拿開，反覆幾次。見卓晚妍渾身不由自主戰慄，才嬌笑著將呼吸罩放下，接著從推車拿出一支注射器，將粉末混水注入，將其在卓晚妍面前晃來晃去。

　　「想要嗎？」她按住注射頭。

　　似乎聞到幽幽的香氣，卓晚妍瞳孔渙散，精神恍惚，額頭上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她不安地蠕動著身體，死死地咬住嘴唇，強行讓意識回籠。

　　不，她不能再中了 卓倩倩的計！

　　見狀，卓倩倩了無興趣地將注射器放在一旁，「我的好姐姐，如今的我已是享譽國際的一線明星，而你則背負著殺人犯，吸藥犯，婚內出軌的名聲，只能在這小小的精神病院裡苟且偷生。」

　　何止如此！她的一生幾乎都在為卓倩倩鋪路，也從高高在上的富家小姐，在卓倩倩的計算下，一步步成為人人唾棄的罪犯！

　　卓晚妍狠狠用力，許久未修的指甲嵌入手心，點點血跡沾染在破舊發黃的床單上。

　　卓倩倩笑著，一邊彎腰湊到她的耳邊，輕聲道，「忘了告訴你，蕭阿姨，是我殺的。」

　　「啊……！」卓晚妍睜大眼，喉嚨中發出沙啞的聲音。

　　卓倩倩把玩著指甲，輕笑著，嘴中卻說出最惡毒的話語：「誰讓這個老女人，始終不同意我嫁給景沉哥哥呢？就連你被人輪~奸，她還不同意讓你和景沉哥哥離婚！」

　　「…賤人！賤人！」卓晚妍鬼爪般的手死死地抓著床單，臉色悲痛扭曲。

　　蕭阿姨，那麼溫柔的女人，原來是死在這個女人手裡！

　　卓晚妍突然想起來，自從母親去世，繼母帶著私生女進門後，蕭阿姨就一直故意打壓卓家，還經常讓她注意她們。可那時的自己太過愚蠢，以為蕭阿姨想挑撥離間，有段時間還聽了卓倩倩的話，刻意疏遠她。後來蕭阿姨死在她的臥室，她被冠上了殺人犯的頭銜，被蕭景沉送進監獄，也因此埋怨過蕭阿姨。

　　還有蕭景沉……

　　「景沉哥哥已經和你離婚，恢復成單身。而我，將在不久後成為他的妻子，蕭氏集團唯一的總裁夫人。」

　　「離婚」二字，狠狠地刺激了卓晚妍。一字一句，像利劍一樣刺入她的心口，彷彿在嘲諷她的自作多情。

　　從十歲那年開始，愛了十五年，追了十五年，終於如願以償成為他的妻子，卻不曾被正視過。

　　為了與他並肩，她努力學習所有技能，努力去做一個溫柔賢惠的女人。她保持天真，只因蕭景沉說過他不喜歡心思重的女人；她保持善良，也因為某次餵養流浪貓意外得到蕭景沉的誇獎。

　　她愛的卑微，卻心甘情願。

　　而如今，他卻從頭到尾不曾看自己一眼，到最後成功恢復單身。

　　值得嗎？

　　卓晚妍知道，不論值不值得，她已經不配了，也不敢愛了。

　　閉了閉眼，一行清淚劃過，卓晚妍終於在獨角戲的愛情裡，嚐到悔恨的滋味。

　　「卓晚妍，我不會殺你，我要讓你好好活著，眼睜睜地看我成為景沉哥哥的妻子，看我佔有卓家，看我成為傳奇。」卓倩倩得意笑著。

　　卓晚妍嘲諷勾唇，喉嚨中艱難地發出譏笑聲，「卓倩倩…你早晚會被戳穿真面目的，我提前祝你，不得好死！」

　　「啪！」地一聲，一記耳光打在卓晚妍臉上，乾枯的臉頰瞬間腫脹起來，太陽穴上的管子也因動作而漸漸脫落。卓倩倩揪著她的頭髮，惡狠狠道：「你不過是個敗家犬罷了，有什麼資格來評價我？」

　　卓晚妍眼眸冷然，啞聲諷刺：「你不過是個…見不得人的野雞私生女，永，永…遠不可能變成鳳凰，想嫁給蕭景沉？你覺得人家…看得上你嗎？」

　　像是被戳中軟肋，卓倩倩掐住她的脖子，尖聲道：「賤人，你給我閉嘴！」

　　「咳咳，我說的…不對嗎？蕭景沉其實沒有…娶你的意思，一切都是你…自，自作多情吧，咳咳……」卓晚妍毫不留情道。

　　「閉嘴！」卓倩倩怒火中燒，雙手用力。

　　沒錯，景沉哥哥一直不肯理她。但即使如此，她有信心拿下這個天神般的男人。但卓晚妍算什麼？有什麼資格來對她指手畫腳？

　　這樣想著，卓倩倩面上更是瘋狂。

　　見狀，卓晚妍眼眸一閃，乾瘦的手顫顫巍巍拿起落在床邊的注射器，接著舉起手，衝著卓倩倩脖頸揮過去。

　　電光火石間，卓倩倩根本來不及反應，她輕而易舉就將藥物注射進去。

　　「啊！！」卓倩倩尖叫，一把推開卓晚妍，將注射器拔出，捂著脖子大喊，「來人啊！來人！」

　　卓晚妍虛弱地趴在床邊，此時氧氣罩不知丟到哪兒了，太陽穴處的管子徹底脫落，導致血液緩緩流淌，滿臉鮮血。

　　「哈哈哈……」她咧嘴狂笑著，如瘋如魔，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滲人。

　　「卓小姐！」

　　門被打開，在慌亂的人群中，卓晚妍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抬頭，恰好對上男人厭惡複雜的目光。

　　逆光處，卓晚妍艱難地抬起手，彷彿想要觸碰男人，「蕭景沉，如果能重來……」

　　手臂垂落，她停住呼吸。

　　如果能重來，她要活的張揚肆意，不再懦弱，不在愚蠢。

　　不再愛上不該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