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家

明月當空，水銀瀉地，夏天的夜晚總有一股略帶一絲涼意的細風吹拂。

「果然還是不行啊……」

山腳菜園的草棚下，被月光照的慘白的木床上，感受著體內好不容易聚集的一絲靈氣，又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林封再次發出了無奈的歎息。

天地間的靈氣太過暴躁，需要用玄功濾除其中的躁亂成分，才可變為可供人體使用的元力。這是所有功法的共通點，可是自己現在卻連普通的靈氣都幾乎感應不了。

三年了，這種情況已經整整持續了三年。

一切都從三年前林封衝擊氣元境開始，那時的林封早已達到元力九段，對於天靈根的他而言，衝擊氣元境只不過是一個水到渠成的一件事而已。可正是那次的衝擊氣元境，差點要了林封的命。

當時的林封正聚集全力衝擊氣元境的最後一個屏障——凝旋，只要成功，他就將擁有元力旋渦，成為武院甚至神風帝國最年輕的氣元境武者，可就在快要成功的一刹那，林封卻感覺自己身體內仿佛有什麼東西破碎了一般，劇烈的疼痛瞬間就將毫無防備的林封擊昏，剛要成型的元力氣旋瞬間潰散，衝擊氣元境也宣告失敗。

不僅如此，醒來後的林封元力連掉，只五天，就掉至了元力一段。最可怕的卻是天靈根消失了！

消失的無影無蹤，不是降級，而是直接消失。

這在當時也是舉國震驚的一個大新聞，因為靈根是天生的，後天幾乎無法改變。逢遭大難，靈根降級的情況到是存在，不過靈根消失卻是聞所未聞。可惜無論是誰，在看完林封的情況之後都無法找出原因，靈根的消失，到現在仍還是個迷。

沒有靈根，多麼可笑的結果。沒有靈根，就意味著無法感應天地靈氣。即便是最差的黃級靈根，也不會令林封這般無奈。再苦再累他都能接受，他一直堅信只要付出就能得到回報，所以他從不曾懈怠，即便一直在元力一段，他也從未放棄修煉。

可是三年了，卻一絲一毫的希望都不曾出現。如今擺在眼前的現實已經近乎擊碎了年輕人心中最後的堅持。

想起今天有嚴浩碰撞時體內湧出的那股力量，林封的內心，才稍許有些安定。若非這三年來身體的力量不斷增長，或許林封早就選擇了放棄。

雖然不知道自己體發生了什麼，但林封卻能清晰的感覺到，那股力量屬於自己，但卻僅僅是極其純粹的肉體力量。

可是無論身體的力量如何強大，修為到高深處，元力的修為，才是強者的唯一標準！一日無法凝聚旋渦，便一日無法向更高級進階，無法成為真正的強者。

回想起白天嚴前的那番話，林封不由苦笑出聲。三個月後……三個月後的武院大比，那時候的自己又將何去何從。

或許，自己本來就不配習武，也許找個地方，做一個普通人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父母的仇……

一想到父母的仇，林封的眼睛不禁紅了起來。雙手猛的握起，指甲也因過於大力而嵌入掌心，殷紅的鮮血緩緩滲出，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林家，原本是神風帝國的一個二流家族，在斷天山東北方的當雲郡也算一股不小的勢力。

可五年前的一個夜晚，一群蒙面人卻突然闖進林家，大肆屠殺。而自己在族人拼命的掩護下逃脫出來。可偌大的林家，一夜之間，卻是煙消雲散！

失去家族庇護的自己也不得不改頭換面的投在武院門下，努力修行，希望有朝一日能光復林家，找出元兇，替父母報仇，替林家上上下下幾千口人報仇！

報仇！報仇！可沒有實力，又何談報仇！當初的自己或許還有可能，但現在的自己，連靈根都沒有了，努力了三年，還在原地徘徊。報仇之日，遙遙無期！

想到這裡，林封的眼中充滿了辛酸，這幾年飽受的冷眼與嘲諷，欺辱與委屈，一瞬間全部湧上了心頭 。

「賊老天！為何要如此戲耍於我！如是這般，我該如何報仇！我該如何報仇啊！」 霧氣有些不爭氣的在眼中彌漫，林封面目猙獰的像個受傷的野獸一般，不甘的向著天空咆哮嘶吼著。

可惜天空不會給林封任何回應，月亮依舊揮灑著月光，繁星仍在閃爍，一切沒有任何變化。

嘶吼完後的林封明顯變得冷靜了許多，微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許久，才抬起頭來 眼神中重新煥發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鬥志，「我命由我！我林封即便以這天罰之身，亦要將這天捅個窟窿！將殺我林家的混蛋，一個不留！」

略帶稚嫩的嘶啞嗓音，裡面蘊含的冰冷的殺意與堅毅的決絕，卻另周圍的空間都有一瞬間的顫動。

重拾鬥志，林封暗下決心，從此以後自己再也不會做這種無意義的發洩，即便有，那也是踩著仇人的頭顱！

簡單收拾一番，林封便再一次投入到了修煉中去。銀白的木床上，少年盤膝而坐，雙手結出修煉印結，一絲不苟的開始了那看似毫無作用的修煉。

微風吹拂，月光靜靜的灑在閉目的少年身上，將其也渲染的銀光熠熠。隨著時間的流逝，少年的呼吸變得悠長而平緩，周身間一絲絲肉眼不可見的靈力氣流，極其滯緩的流過少年的身邊，只有極其微小的一絲靈氣順著鼻息，鑽入體內。

好久之久，體內才終於再次有了細微的靈氣，林封的內心微微一動，緩緩地按著武院功法的脈絡引導靈氣運行。

經過剛才的發洩，現在的林封氣息顯得更加凝練與沉穩。

武院的功法是一本名叫混元訣的入門級功法，此功雖品級不高，僅為靈階中級，不過此法運行脈絡自成拳勢，以此玄功凝練的元氣，在與人交戰時，會攜帶絲絲破體拳意，端是神奇異常。

林封本是林家少爺，可為何還要修行武院功法，這便要從他從小時候說起了。

林封打小便無心習武，喜看雜書。古今怪談，神鬼雜說都有所涉獵，可心不可分而二用，故而至今林家的玄功他只略知皮毛，卻沒有記下一部完整的，只得修煉武院的入門功法，只企盼修有所成後，進入內閣，那裡才會有更加高級的功法供其修煉，可如今……

此時的林封正準備再次按照混元訣的脈絡運行玄功，煉化那剛吸入體內微乎其微的天地靈氣，可毫無徵兆的，林封突然聽到耳邊響起了一聲悠揚的鐘聲，鐘聲響起的瞬間，林封的臉色兀的一變，但隨即便毫無抵抗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