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刀下留人

楚非常恢復意識的時候覺得周圍都是嗡嗡的聲音，就像菜市場似的，吵的人心裡煩。

「咦，我不是被那些人開槍打死了麼，怎麼還活著？」他心裡十分的疑惑。

楚非常猶記自己被那只貓嚇得大叫一聲之後，巷口裡立刻傳出嘩啦啦的持槍聲，緊接著他看到本來擺放在地上的各式槍械全部被重裝上陣，統統用它那黑暗的槍口對著自己。

然後，就是只有電影裡才能聽到的那令人熱血沸騰的密集槍聲，悲哀的是這些槍聲，全是打自己的。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可是，這是怎麼回事，那些子彈全打偏了？

可是，自己好像感覺到痛了哎。

他緩緩的睜開雙眼，刺眼的光芒射進眼眸，讓他暫時失去了視力，他只是模糊地看到黑壓壓的一片什麼東西。

這種情形他好像在哪裡見到過，對了，在春運時的火車站。

那黑壓壓的一片是人頭。

人頭！

楚非常感覺到自己的腦子突然不夠用了。

這是哪裡啊？

「刀下留人！」

就在這時，一道渾厚深沉的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來，聲音滾滾，竟然把周圍噪雜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好純正的男低音！楚非常在心裡暗暗讚歎一聲，這人若是去參加星光大道絕對能上春晚。

不過，等等，他剛才好像說什麼刀下留人。

恩？

難道這裡在拍電影麼？

周圍的景象漸漸的清晰了，他的判斷沒有錯，黑壓壓的一片的確是人頭。只是這些人都身著奇怪的服飾，梳著奇特的髮型，用很奇怪但他卻能聽得懂的音調，沖著一個方向指指點點。

他順著這些人的指向一路望來，然後看到了自己。

「恩？恩？恩！！」

徹底恢復清醒的楚非常終於察覺到不正常了。他首先看到自己旁邊豎著兩隻大腿，很粗很粗上面還長滿了黑色的茸毛。

「巨人族！」

不，不是，是自己正跪在地上。

楚非常松了口氣。

啊哈，這又是什麼？木制游泳圈嗎，怎麼還有鎖鏈呢。

楚非常晃了晃卡著自己脖子和雙手的木枷，突然瞥到上方閃過的一道刺眼的光芒。

他慢慢地抬起頭一看，立刻像是如沐春風一般，爽的不能自已，全身顫慄像是通了電的小棒棒。

那是一張山頂洞人的臉，下面連著非洲野人的胸膛，還有北美大力士長滿茸毛的手臂，關鍵的是他手上緊握著的鋒利大刀！

楚非常顫抖間目測了一下，那柄大刀就算自己躺在地上，豎著劈，也能把自己劈成兩截。

一群奇裝異服的觀眾，戴著木枷跪在地上的自己，手舉著大刀的標準儈子手，還有遠方騎馬疾馳而來口喊刀下留人的中年。

恩，果然是在拍電影啊。

「不要理會，快快行刑！」

楚非常剛剛松了口氣閉上眼睛，背後突然響起一聲焦急的催促，那聲音尖銳刺耳，顯然是個女的……

靠，雖然是演戲，但楚非常還是忍不住想要抽她一巴掌，他平生看電視看到這一幕時，最討厭的就是刀下留人聲落後，繼續喊行刑的賤人。尤其還是個女賤人。

媽的，等會拍完自己一定要找機會抽她一巴掌。

砰……

楚非常心裡的意淫還沒結束，突然感覺背後被一隻大腳踹中，然後整個人飛了起來，臉部向下平穩著陸。

靠，你行刑就行刑是了，幹嘛還要踹我一腳。還有，怎麼不帶假動作啊，導演組把老子當人肉沙包麼！

楚非常只覺得自己半邊臉都要腫了，手腕也在方才的落地中失去了知覺。痛不欲生的他嘴裡不禁大罵。

「草泥馬，老子這戲不演了，趕快給老子鬆開！還有剛才是誰踢我，我要投訴！」

「哼，胡言亂語什麼！不要以為裝瘋賣傻，我就會放過你。儈子手，再不行刑，小心你人頭不保！」又是那個賤女人的聲音。

於是轟，轟，轟……

一步，兩步，三步……

楚非常數著儈子手的腳步聲，算著自己被踹飛了多遠。

「皇上有旨，刀下留人，趙靈兒，難道你想抗命不成！」

淳厚的男低音已經很近了，只可惜再近也沒有頭上的大刀近，楚非常透過地上的影子，看到儈子手已經舉起了大刀準備砍下。

驚懼，興奮，緊張……

楚非常突然察覺到周圍的氛圍有些詭異，眼前眾人的表情是如此的真實，仿佛來自靈魂深處一般，完全不像是在演戲。他猛的掙扎著環顧四周，除了四邊的黃沙，圍觀的眾人，監斬台，奔馬，儈子手，再無他物。

沒有導演，沒有攝像機，沒有帳篷，沒有，什麼都沒有！

楚非常立刻像被抽走了三魂六魄，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讓他如墜冰窟。

這不是什麼拍電影，這一切竟是真的，自己真的要被斬首了！

眼角瞥到即將落下的大刀以及儈子手毫無感情的眼眸，楚非常根本來不及思考如何會來到這個陌生的場景，因為死亡已經襲上心頭。

這股感覺是如此的相似，似乎就在前一刻，他還在一個黑夜下的巷口邊感受著。

然而再度感受死亡，楚非常只是絕望恐懼了刹那，很快一股平淡蔓延上他的心靈，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情感，仿佛就該如此，死亡就是平淡的。

然在眾人眼中，就只看到楚非常突然閉上了雙眼，臉上沒有絲毫恐懼，那是一種淡然與超脫，所有人都甩了甩頭揉了揉眼睛，包括騎在馬上的男人也差些摔了下來。

怎麼可能，這是那個膽小懦弱的白癡紈絝能展現的表情嗎？

難道說在生死一刻，他大徹大悟，領悟了人生真諦？

莫開玩笑了！

趙靈兒本有些動搖的心，在看到楚非常的表情後再次堅定，此人必殺無疑了！

所有人都被楚非常的神情吸引，沒人發現，原本晴朗的天空像被攪動的湖面，驟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黑色旋渦。漩渦之大，讓見者心生渺小，忍不住跪在地上祈禱。而漩渦之中，風雷之聲不斷，藍紫色的絲絲雷弧不停的跳動著，像是蘊藏著巨大的暴風雨。

終於在異象形成的刹那，所有人都反映過來，驚懼的盯著可怕的天空，茫然不知所措。

劊子手雖然也被天象吸引，但手中的大刀，卻由於慣性沒有因天空異象而停頓，即將與楚非常脆弱的脖頸相接。

雷聲隆隆，突然炸響，閃電刺空，劃破天際。

驚雷在這一刹那果然狗血一般的從天而降，把整個行刑台籠罩在內。

「哈哈哈哈，歷經幾千年，數百個時空，終於找到了領悟死亡真諦的人。少年，先不要著急死，還有美好的生活等著你呢。」

楚非常昏迷之前，隱約聽到一個幽遠荒涼，來自天際之外的聲音。這個聲音讓他想到了賣給周星馳如來神掌的老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