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自飄零·啟程_008 碎骨（下）

「啊！」

痛！

好痛！

無盡的痛！

小零再次驚叫，幾乎用盡全力，尖叫衝破喉嚨時仍然刺耳又沙啞，那麼揪心。然而雪絲毫的動容都沒有，神態從容極了，甚至有股享樂般的暴戾！

緊緊閉上眼睛，小零痛得眼角沁出淚珠，自手腕處傳來的那股劇痛幾乎要將她整個身體撕裂開來。

然而一切，尚未停止。

雪淡漠從容地伸出手攥住她另一隻手腕，狠狠一捏，「咯吱——」一聲，又是一次碎骨的劇痛席捲了小零的全身。「啊……」這次小零似已痛得叫不出聲，羸弱不堪，仿佛再來一絲的痛苦便可以擊垮她。

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更大的痛楚還在後面。

「啊——」

那一霎，本已叫不出聲的她再次淒厲尖叫！她猛地睜開眼眸，眸中血絲密佈，眼角處不斷湧著熱淚，此刻望起來像極了血淚。看得出來，她已經痛到了極點！

兩隻手腕被捏碎後，緊接著那股痛楚便一寸一寸，侵蝕著她的雙臂，仿佛血肉中骨骼一寸一寸碎裂！

「啊……」

似乎因為痛極，小零力氣盡失，一個踉蹌身子一軟便「撲通！」一聲仰面跌進了水中。身子軟軟地浸泡在水中，說也奇怪，她竟然可以呼吸，而沒有像上次那樣被嗆得劇烈咳嗽。

只是她現在恨不得再也無法呼吸！

能淹死在這水中，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解脫，她要解脫！

可是為什麼，命運只會一次又一次折磨她？！為什麼要出現在這樣一個世界，為什麼要遇到眼前這樣一個殘暴無情的男人，為什麼為什麼？！

小零在心底咆哮著，嘶嚎著，絕望到心死。

終於，她的意志開始模糊……

然而就在她的意志剛開始模糊的時候，自腳踝處傳來的觸感令她清醒過來，在水中戰慄不已。她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兩隻腳踝也被那個男人攥住！

不要！

「咯吱——」

「咯吱——」

旋即，又是一陣碎骨的劇痛，這次是疊加的，重合的，令她痛不欲生。

眼角一陣陣灼熱著，眼淚還沒流出就已融于水中，她緊緊閉上眼睛，啞然著呐喊！

緊接著，同雙臂的後果一樣，腳踝被捏碎後，那股劇痛一寸一寸又侵蝕著雙腿。就這樣，血肉中，雙腿的骨骼也一寸一寸碎裂！她痛到渾身抽搐，又痛到不住打滾，痛到恨不得去死！

可是意志偏偏就是殘存著，讓她掙扎於這般錐心錐骨的痛苦中！

啊！

已經沒有力氣叫，她只得在心中咆哮著……

然而還沒完，四肢的骨骼寸裂後，那股痛集中朝身軀遊走。胯骨、肋骨、胸骨、鎖骨，最後甚至到頭骨，一陣一陣劇痛，一陣一陣癲狂般的侵襲，令她抽搐著，仰面躺在池底絕望喘息。

那個時候她便確定，如果她還活著，這一定是她這一生中最痛苦的經歷！

不對，她為什麼還要活著？！

死，她要死，她要解脫！

可是她偏偏就是死不了，昏厥不了，偏偏吊著那口氣，掙扎在生死邊緣。

視野愈發模糊，大殿聖潔凜冽的殿頂經過靈水的折射，折進她的眼中時已經扭曲變了形，看不真切。眼前的畫面仿佛一團浮影，隨著水波的蕩漾而搖擺不定。

於是他冰寒徹骨的聲音傳來時，也有些不真實。

「若想成神，就必須要付出這種代價！」

雪的口吻很是銳利，似乎第一次，沒有從容，沒有慵懶，沒有玩世不恭，盡是銳利冷然。

最終，她近乎奄奄一息，只是聽到這句話時，還是露出一個無力卻同樣冰冷的笑！

呵……成神？

神？

她從沒有想過要成神，如今在她眼中——

神，不過是披著聖衣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