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這回怕是吃不了兜著走了。」如月一臉解氣道。
當初傅崢求娶她們家姑娘時,對天發誓會一輩子對姑娘好的,可嫁過來後才發現,這傅家上上下下,就沒一個好東西。
就連傅崢自己,都是個道貌岸然的貨色。
「火怎麼不燒得更旺一點,燒死他得了。」
慕雲枝彎了彎嘴角,「他若死了,我可就成寡婦了,這輩子都得留在傅家。」
聽到此話,如霜眼前一亮,「姑娘是打算……」
「和離,只不過眼下還不是時機。傅家這麼算計我,這筆賬,總要算了再走。」
尤其是前世的血海深仇,這一回,也輪到傅家下地獄了。
又過了幾日,傅崢奄奄一息地被抬了回來。
傅老夫人拿著當初先帝御賜的丹書鐵券,換了傅崢一條命,但他們先前的如意算盤自然是落空了。
傅崢非但沒從敗戰的罪責中摘出來,反而因私自回京罪家一等,不僅被擼了宣武將軍一職,還挨了四十大板。
要不是傅老夫人私下塞了銀子,怕是要直接將人打廢了。
慕雲枝眼中閃過譏誚,她也沒想到,自己算是誤打誤撞,把傅家的保命符給弄沒了。
含光院。
傅崢趴在榻上,傷口上的血跟褲子粘到一起,撕開時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
他到此刻都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怎麼就起火了。
而且巡防營的人來得也太快了,一來就認出了他。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搞鬼,想置他於死地!
傅崢心中大駭,偏偏李氏還在一旁哭哭啼啼。
「母親,別哭了!」傅崢不耐煩道。
李氏立刻噤聲。
「我悄悄回京的消息,真的沒有走漏風聲?」傅崢問道。
李氏連忙道:「自然沒有,此事只有我與你祖母知曉,去宅子裡給你送東西的也是我的心腹,他們絕不敢透露出去半個字。」
難道真的是他想多了嗎?就是個意外?
就在這時,慕雲枝從外頭走了進來。
她穿了一身淺碧色的百迭裙,外面罩了竹青色褙子,娉娉婷婷的,讓傅崢一下子就看呆了。
慕雲枝生得極美,這也是傅崢為何會求娶她。
只可惜,娶到手才知道,美則美矣,卻跟個木頭似的不會討好人。
當初母親給她立規矩,她若是小意溫柔地來討好他,他自然是會幫她出頭的,可誰知,等到他出征,都沒等來她低頭。
「杵在那兒幹什麼?還不過來伺候你夫君!」李氏看見慕雲枝就沒好氣,「崢兒傷重,你還打扮成這樣,跟個妖精似的,想勾引誰?」
李氏這麼一提,傅崢臉色一下就難看了起來。
他當時走投無路,這才逼不得已將慕雲枝送了出去,雖說紀安是個太監,可這頂綠帽子仍是實打實地戴在了他頭上。
紀安雖然不能行男女之事,可太監有太監的法子,指不定慕雲枝裡裡外外,早被那閹人給嘗透了。
一想到這個,傅崢的臉越發的鐵青。
「母親,你先回去,這裡有雲枝照顧我。」
李氏看出兒子心情不好,沒再多說什麼,離開時卻狠狠瞪了慕雲枝一眼。
等李氏走了,慕雲枝仍站在原地沒動。
傅崢心裡頓時憋出一股火來,冷聲道:「伺候我喝藥。」
慕雲枝轉身去端藥,見她還是聽話的,傅崢心裡舒坦了些許。
等著她端了藥碗靠近,他剛要抬手接過,慕雲枝忽然手一鬆,整碗藥汁潑在了他身上。
傅崢當即怒了,披頭蓋臉道:「你幹什麼吃的,連碗藥都端不穩?」
然而,慕雲枝卻氣憤道:「夫君是將我當成那些端茶遞水的小丫鬟,隨意責罵?我這些天日日擔心受怕,過得是什麼日子,夫君難道不知道嗎?」
「我被送到紀宅,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夫君非但沒一句安慰的話,還因為一杯茶訓斥我!」
「早知如此,當日被你們送過去,我就該當場撞死在紀宅門口!」
慕雲枝一副氣狠了的模樣,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撲簌簌地落下。
傅崢心頭一抖,顧不得身上的狼藉。
若慕雲枝真撞死了,到時候傅家還怎麼做人!外人不知要怎麼說他們傅家逼死兒媳!
而更讓他驚訝的是,她竟會喊破此事。
以她的性子,不該是打落牙齒和血吞,然後粉飾太平地將此事揭過嗎?
他也是因為這一點,才會在紀安開口時,做下這個決定。
看著慕雲枝一副氣狠了的樣子,忽然心軟下來,「枝枝,我知道你受委屈了。都怪那紀安仗勢欺人,我是實在沒辦法,這才出此下策……」
他說著,撐起身體就要來摟慕雲枝的肩。
慕雲枝恨不得當場捅死他,又怎麼會再讓他碰自己一下。
她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夫君將我送到那人的榻上,就沒想過,我很有可能會死?」
「不會的枝枝。」傅崢語氣裡帶了一絲不以為意,「紀安是個閹人,他能把你怎麼樣?你們又做不了真夫妻,我也不會介意的。」
慕雲枝眼底沁著冷意,噁心得險些吐出來。
他怎麼有臉說他不介意?
「若我說,我跟他什麼都做了呢?」
傅崢表情瞬間扭曲,下意識地反駁:「不可能,紀安一個太監,又那麼老,除了用手,就只能借用器物……」
話音未落,他瞧見慕雲枝臉上明晃晃的嘲意,整個人呆住。
見狀,慕雲枝道:「原本我受些苦也就算了,可偏偏夫君竟藏在京城裡,還被人發現了……」
結果雞飛蛋打,賠了夫人又折兵。
傅崢臉色越發難看,更加說不出話來。
若非慕雲枝提醒,他還想不到,自己親手把夫人送給別人玩兒,卻半點好處都沒拿到!
就在這時,一道茜紅色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
「大少爺!您怎麼傷成這樣了?」來人撲到傅崢身上,一雙大眼睛裡含滿了淚水。
她扭頭,開始譴責慕雲枝,「大少夫人,大少爺傷得這麼重,您怎麼不好好伺候他呢?連件乾淨的寢衣也不替他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