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帳暖,一室靡豔。
慕雲枝從火海煉獄中醒轉,還未回過神,鼻尖聞到一股酒氣混雜著濃濃藥味。
「醒了?敢在本王面前尋死的,你還是頭一個。」
耳畔響起一道冷漠的聲音,透著一股滲進骨頭裡的冰冷。
她錯愕地睜開眼,冷不丁對上一雙狹長鳳眸,眸底深邃如冰,薄唇邊帶著一抹譏誚,一隻手死死掐著她的下頜。
是他……
她分明被下了毒,七竅流血,難道是臨死前的幻覺?
慕雲枝下意識伸出手,觸上男人溫熱卻冷峻的臉龐。
下一刻,手腕被狠狠扣住。
男人冷聲道:「既然選擇爬上本王的床,又裝什麼貞潔烈婦,本王最厭惡這一套。」
慕雲枝猛的一震,眼前這一幕正是她夫君傅崢將她送到他人床上的那一刻。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性情乖戾,聲名狼藉的秦王蕭從琰。
她重生了,回到了八年前!
八年前,傅崢戰場失利,傅家怕擔罪責,便將她作為禮物送出,一碗迷藥下去,再醒來時,她便見到了蕭從琰。
意識到傅家所做的一切,她當即便想要咬舌自盡,卻被蕭從琰救了下來。
原以為,她的舉動必會觸怒他,導致淒慘下場,可誰知,她竟被送回了傅家,傅崢也因此被赦免。
傅家嘗到了甜頭,在她娘家失勢後,再度將她送到他人榻上,直到她受盡凌辱而死。
誰知道一睜眼,竟然重生了。
慕雲枝悲喜交加,忍不住流下淚來。
看見她臉上的淚,蕭從琰滿是戾氣的眸色一黯,語調冷漠:「哭什麼,不願意伺候本王?還是說,還在惦記你那個廢物夫君?」
慕雲枝心頭一顫,下意識道:「妾身自然是願意的,方才……方才只是一時昏了頭……」
既然她重生了,就絕不會再走上前世的那條路,傅家不是要將她送人嗎,那她就如他們所願,攀上這條粗大腿。
遲早有一日,她要他們後悔今日之舉!
然而,蕭從琰卻只是冷冷地看著她,不發一言。
慕雲枝心一橫,抬起手臂勾住眼前人的脖頸,緊接著一雙柔嫩唇瓣貼了上去。
蕭從琰的唇很冰,沒有半分溫度,激得慕雲枝身子一顫,可她卻並未退卻。
臉頰染上紅暈,前世她受了無數的調教,當初只覺得恥辱,如今卻正好被她用來勾引蕭從琰。
然而,蕭從琰卻還沒有下一步動作,眼神分外冷地盯著她。
慕雲枝不由心頭一慌,「殿下……」
京中傳言秦王蕭從琰自回京後,便放蕩無度,寵幸花魁。她對自己的美貌極有自信,可眼下蕭從琰卻是一副禁慾之姿。
既然如此,為何又要將她弄到榻上來?
未等她想明白,蕭從琰深邃的眸子逐漸染上猩紅,整個人極其危險。
他忽然笑了:「這是想好了?」
慕雲枝定了定神,貼著他的唇,用氣音道:「我不後悔,傅家將我送給了殿下,日後我便是殿下的人,今夜就讓我伺候殿下。」
啪的一聲,某根弦徹底崩斷!
蕭從琰反客為主,摟住她的腰貼上自己,一個個吻灼熱肆意。
慕雲枝被親得迷迷糊糊,只覺得蕭從琰起身拿了案几上的酒,渡到她口中。
很快,慕雲枝渾身發燙,心底燃起一股澆不起的熱意。
她眼底沁出淚意,溢出口的呻吟被發了狠的動作撞得破碎。
床幃上的流蘇晃了一整夜,直至天矇矇亮時,才偃旗息鼓。
慕雲枝累得連根手指都不想動,心中不由腹誹,果然是從戰場上下來的男人,當真體力驚人!
很快,身旁的男人起身了。
慕雲枝悄悄睜開眼,看到男人頎長結實的後背,背上遍佈刀傷,最重的那一道,自肩頭一直延伸至腰際,猙獰可怖。
慕雲枝頓時心頭如鼓,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眼前這個男人是自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
蕭從琰套上寢衣,回過身來,語氣冷淡道:「昨夜你伺候得不錯,你那廢物相公,本王可以考慮讓他免了這死罪。」
慕雲枝心頭一凜,她委身給蕭從琰,可不是給傅崢做登雲梯的。
「殿下!」慕雲枝連忙開口,對上蕭從琰清冷的眸子,定了定神,「傅崢犯下重罪,本該嚴懲,還請殿下給他個教訓。」
話音落,蕭從琰的眼神瞬間變得深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原以為他會說些什麼,誰知只是唇角帶起一抹似笑非笑,「我還以為,你很愛傅崢,所以才願意……」
話沒說詳盡,慕雲枝垂下頭,只覺得格外刺耳。
上輩子,她確實深愛傅崢,卻被傅家拆骨扒皮,如今她與傅崢之間,只剩仇恨。
耳邊傳來一聲冷呵,帶著寒意。
半晌,蕭從琰才轉身走了出去。
慕雲枝懸著的心這才緩緩放下,她猜不透蕭從琰在想什麼,再加之身體累極了,很快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是次日傍晚。
屋中點著薰香,掩蓋了昨夜歡好的氣味兒。
慕雲枝擁著被子坐起,一眼瞥見掛在床尾的緋色小衣,腦海裡不自覺浮起昨夜蕭從琰那兩瓣薄唇扯開繩結,一口咬在她的肌膚上。
「這般嫩,輕輕咬一口就出印子了,真是勾人……」
再想起來,慕雲枝只覺得渾身發燙,連忙揮掉腦中那些旖旎片段。
起身穿衣,視線瞥見床榻上一抹紅,不由皺了下眉頭。
昨夜,蕭從琰離開前,是不是瞧見了?
慕雲枝嫁入傅家已有兩年,可笑的是,她並未跟傅崢圓房。
只因最開始,慕家根本沒看上傅崢,是傅崢幾次上門才打動了父親,可這些舉動落在傅崢的親娘李氏眼中,便成了慕家刻意刁難。
新婚夜,李氏裝病把傅崢從新房裡騙走,此後更是用盡手段阻止他們圓房,直到傅崢領兵出征。
如今看來,她還得謝謝李氏。
若她真與傅崢圓過房,那才是噁心透頂!
慕雲枝收拾停當,沒在這兒多留,很快出了門,然而府外停著的卻不是傅家的馬車。
一個臉生的小廝從馬車上跳下來,恭敬道:「傅夫人,爺讓小的送您回去。」
慕雲枝心知這是蕭從琰的安排,也不矯情,提起裙子上車。
簾子垂下,遮住外頭的光亮,同時暗下的還有慕雲枝的神色。
一想到很快便要與那些人見面,慕雲枝就恨得牙癢癢。
這一次,她要讓傅家人嚐嚐,萬劫不復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