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城徹底瘋了。
他抓起茶几上的菸灰缸就朝我砸過來。
「你去死!你給小雅陪葬!」
我早有防備,退後一步,任由那菸灰缸砸在我腳邊的地板上。
「嘩啦——」一聲,碎裂成無數片。
就像我們七年的婚姻。
「報警!你為什麼不報警!」
他對我嘶吼。
「我報了。」我冷冷地回答。
在他搶過電話嘶吼的那一刻,我就用座機按下了110。
現在,警察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路明城一愣,隨即更加憤怒:
「那你為什麼要刺激綁匪!為什麼要說撕票!萬一他們真的傷害小雅怎麼辦!」
從頭到尾,他擔心的,只有林雅。
我的心,早已麻木得沒有知覺。
「那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我反問他,目光譏諷,「像上一世一樣,跪下來求他們嗎?」
「上一世?」
路明城被我問得噎住,眼神閃爍,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我……我那是太著急了!」
「著急?」
我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
「為了一個外人,讓你自己的親生女兒去死,這叫著急?」
「小雅不是外人!」
他立刻反駁,聲音尖銳,「她是為了我才會被綁架的!」
又是這樣。
又是這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上一世,林雅被救回來後,所有人都說她是無辜的受害者。
她只是因為和路明城走得近,才會被他商業上的對手盯上,無辜受累。
只有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她自導自演的一齣戲!
「叮咚——」
門鈴聲響起,打斷了我們的對峙。
路明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衝過去開門。
幾個穿著制服的警察站在門口,表情嚴肅。
「我們接到報警,這裡發生了綁架案?」
「是我!是我妻子和女兒被綁架了!」
路明城語無倫次地抓住為首的警察。
「不對,是我女兒,和我……我的一個朋友。」
他急切地把警察拉進來,指著我控訴:
「是她!警察同志!她剛才跟綁匪說撕票!她想害死人質!」
為首的警察皺起了眉,銳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審視。
我沒有絲毫慌亂,只是平靜地看著他。
「警察先生,我叫南初。被綁架的,是我七歲的女兒,路念。」
我刻意強調了女兒的姓。
「另一個,是路先生的紅顏知己,林雅小姐。」
路明城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警察顯然捕捉到了這複雜的關係,他讓一個年輕警員安撫路明城,自己則走到我面前。
「南女士,能跟我們說一下具體情況嗎?你剛才,真的對綁匪說了‘撕票’?」
「是。」
我點頭,「因為那是當時唯一能拿回主動權的辦法。」
我的內心冷靜得可怕。
我賭綁匪不敢真的撕票,尤其是在目標明顯更有錢、且願意付錢的情況下。
我掛電話,是為了不給路明城繼續犯蠢的機會。
更是為了給警方爭取時間。
我正要說出我的分析,路明城的手機突然瘋狂地響了起來。
是一個陌生號碼。
路明城看了一眼,立刻就要接。
我一把按住他的手。
「別接。」
「你瘋了!肯定是綁匪打來的!小雅還在他們手上!」他甩開我。
「他們打給你,就是因為被我鎮住了,想從你這個軟柿子身上找突破口。」
我盯著他的眼睛,「你一接,我剛才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費。」
路明城猶豫了。
他臉色煞白,喃喃自語,竟然真的沒敢再動。
手機鈴聲在寂靜的客廳裡,像催命的符咒。
就在這時,為首的警察,李隊,他的對講機響了。
「李隊!城西廢棄化工廠發生爆炸!現場火勢很大!我們在外圍發現一個受傷的女人,她說她叫林雅,剛從綁匪手裡逃出來!」
轟的一聲。
路明城的腦子炸了。
他臉上瞬間爆發出狂喜,不顧一切地衝向李隊。
「小雅!是小雅!她逃出來了!她還活著!」
他激動得語無倫次,抓著李隊的胳膊,
「我女兒呢?我女兒是不是也一起逃出來了?」
李隊看向我,眼神複雜而凝重。
對講機裡,嘈雜的聲音還在繼續。
「……現場發現一具燒焦的……疑似兒童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