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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不老不死,食人鬼早就對時間沒了感知力。
我不知道在羅家呆了幾天,只知道每天十二點睡,六點起。
羅母指揮我幹活,羅父等著我伺候。羅陽一口一個寶貝,老婆,卻連手都沒幫我搭過一把。抹布略過餐桌,玻璃桌面映照出我乖順的臉,沒有任何不快。
兩週前,接到羅陽的誅殺任務時,我正在垃圾桶邊撕一截殺人犯的斷肢。
密集雨點砸得我睜不開眼,身著純黑西服的冷傲男子立於半空,渾身上下紋絲未亂。雨點都避著他走。
單威廉抬手,轉向。
我被一股無形力量摔飛,狠狠衝進對面水泥板裡。咔嚓一聲,我的腦袋被當場撞歪,眼睛失了亮度。
死神威廉隔空撕下我的耳朵。
「二七,說了多少遍少吃點,你有新任務了。」
聞言,我頭微微一動。隨即手腳並用,從牆裡緩緩爬出。
威廉:「死者家屬在上面求得很急。虐殺他們女兒的殺人犯才兩年就出獄了,仍逍遙法外。兇手叫羅陽,利用精神病例脫罪……」
人世不公,怨氣集結。
死者親友以巨大代價祈禱惡人死亡,死神便會接到委託,他們再把任務分發給戰力強大的食人鬼。我的代號是9527,低等下鬼……
吐出一截斷舌,我將錯位的腦袋推正:「這次可以把人提回老家殺嗎?我家人好久沒吃新鮮食物了。」
成了鬼後,生存壓力一點沒減少。
家裡五張嗷嗷待哺的嘴,我一人打工賺肉。還分在冷酷無情的老闆手下。
威廉靜默片刻,眸色冷厲:「肉身隨你便,我只要靈魂。記住,一切按規矩來,不然後果自負。」
我清楚他口中的後果。食人鬼行動受死神約束監督。一旦違規,對社會產生危害,輕則扣酬勞關禁閉,重則魂飛魄散。
當年,我姐暴走失控,威廉親手把瞳孔漆黑淒厲慘叫的女孩捏得粉碎。
我周身的白雪被染成刺目鮮紅。
4
我眼睜睜看手臂落了一大片紅。
回鄉的火車上,羅陽的泡麵湯不小心灑到了我身上。
羅陽擦拭到一半,露出狐疑的表情:「莉莎,這可是滾燙的開水啊,你不疼嗎?」
食人鬼是沒有知覺的,我一時沒反應過來,趕緊後知後覺地抽氣哀嚎。
「哎呀,燙死我了,好疼啊。」
羅陽心都化了:「沒事,老公幫你吹吹。」
羅父白我一眼,嫌我嬌氣。羅母老嘴一撇,他兒子都沒為她這麼殷勤過。
一路上,老兩口不是嫌我老家偏僻,就是怪我家裡人口多,累贅多。
我冷笑,我也沒見過誰家兩手空空上門提親的。但表面上我依然柔弱沒主見,他們怎麼說怎麼好。
下火車後,再轉兩趟車,步行十分鐘,就到我家。
我媽手藝一絕,我家在鄉里開餐館,四層古樸小洋樓,洋氣恢宏。一二樓吃飯,三四樓供全家人住。
我媽我爸穿金戴銀,表情溫和,早在門口翹首以盼。
我與他們默契一笑。
羅父羅母被這氣派酒樓震懾,又瞄到旁邊那輛雷克薩斯,他們很快轉變態度,換上笑臉迎上去。 欺窮者慣會媚富。
羅父找媒人說親,專挑條件不好的女孩,農村姑娘。一是老實女人不會嫌棄他的慫兒子,二是婚後兒媳必須能吃苦耐勞,伺候他們全家。
沒想到,還是高攀了我,他們臉上頓時現出窘態。
兩邊家長客套寒暄,羅陽突然低頭問我:「莉莎,你爸怎麼老是瞪著眼,他是不是對我不滿意啊?」
只見我爸正一眨不眨地看著這邊,眼睛裡沒有任何情緒,看著有些瘮人。
我反常地眯起眼,語氣透出一絲冰冷:「我爸瞎了,有天夜裡他被一個畜生割破雙眼,那畜生卻逃了……」
聞言,羅父羅母皆是一愣,虛偽的同情很快從他們臉上滲出。
羅家三人誰也沒注意到,周圍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往我家飯店這邊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