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來日必當回以大禮

　　話音剛落，席上的眾人瞬間噤若寒蟬。

　　小皇帝眉頭微蹙，開口斥道：「齊王，這麼說未免太過失禮了。」

　　君明言不屑抬頭，滿不在乎地開口：「臣也只是實言罷了。」

　　楚離斂著眸子，微微抬眼，看著那小人得志的嘴臉。

　　「多謝齊王好意，來日本王必當回以大禮。」

　　他的聲音如同秋日山泉一般涼薄，淡淡地聽不出一絲情緒，卻莫名的讓人遍體生寒。

　　看著那深沉的墨眸，君明言喉頭滾了滾，莫名覺得被什麼扼住了脖頸一般，牙關不自覺地打顫。

　　娘的，他不過是個廢人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心中罵了一句，君明言咬咬牙，目光陰冷。

　　以前那麼多年被這個野種打壓得屈辱，現在就是最好回報的時機！

　　他乾笑一聲，用刀尖將那斷腳撥到了楚離面前：「允王不必這麼客氣，你看這腳生得多好，不若讓太醫看看，能不能給你換上，免得你還要做這破木頭架子出來，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回蕩在筵席之上，其餘文武百官皆眼觀鼻鼻觀心，誰也不想參和到這王公貴族之間的明爭暗鬥裡。

　　小皇帝本就性子怯懦，年紀又小，也不敢再說什麼。

　　他的下首，一身玄色華服的君明辰淡然舉起酒盅，悠悠品了一口。

　　蠢貨。

　　寧芊芊回過神來，眉頭一擰。

　　這朝廷到底怎麼回事，楚離好歹也是個王爺，就這樣公然羞辱他嗎？

　　她眯起眼，問一旁戰戰兢兢的隨行太醫要了一套銀針，快步走到楚離身側。

　　「王爺，臣妾去給您取鷹迷了路，回來晚了。」

　　她故作驚訝地瞥了眼地上的斷腳，神色古怪地抬頭看向君明言，「齊王殿下，臣妾小門小戶出身，不知皇家之禮，這種駭人之物怎地會出現在筵席之上，莫不是……要吃人不成？」

　　君明言一愣，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譏笑一聲：「這位便是允王妃吧？本王與允王交談，一個婦人都敢插嘴……允王，你這家教還真是讓本王大長見識！」

　　寧芊芊無辜眨眼：「臣妾也覺得不是，可殿下不知，這防民之口甚於防川，臣妾之前還奇怪坊間為何會有傳聞說皇家嗜血濫殺，會將美貌女子分而食之，今日……倒是明白了。」

　　她眉眼彎彎，語氣恭敬卻帶著一絲嘲弄：「只是不知殿下故意將這名聲散播出去給陛下抹黑，為的是什麼了！」

　　君明言錯愕地看著這個牙尖嘴利的女人，正想反駁，就感受到幾道不善的目光射了過來。

　　朝中不少老臣都是堅定的保皇派，雖然平日裡不敢對他的言行說什麼，但若是他威脅到皇帝的地位，都是能以死相拼的。

　　君明言咬咬牙。

　　情況不妙，他只是依著那人的意思羞辱允王，試探虛偽！怎麼就被扯到了抹黑皇帝上了！

　　君明言回了回神，目光冷冷掃過諸位大臣。

　　「是麼？本王怎麼沒聽過這等傳言？諸位大人可曾聽過？」

　　不少官員瞥著他滴血的刀尖，恨不得將頭埋到膝蓋裡，但還是有幾個老臣錚目直視。

　　「王爺，皇帝年少，正是奠定民基的時候，您這番作為，確實有些不妥。」

　　「她這是污蔑本王，污蔑本王對陛下的忠心，挑撥皇親！」

　　君明言冷聲笑道：「好一個巧言令色的婦人，在陛下面前信口雌黃，本王現在就處理了你這個欺君罔上的東西！」

　　他舉起長刀，作勢就要往寧芊芊身上砍。

　　楚離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手中的酒盅正要出手，就看著寧芊芊指尖銀光一閃，君明言手裡的長刀便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君明言一臉震驚，直直地定在原地，一根手指頭都動彈不得。

　　「你做了什麼！你個妖女！本王要殺了你！」

　　寧芊芊委屈地癟癟嘴：「王爺要過來砍臣妾，臣妾動都沒動，王爺刀掉了怎地還怪起臣妾了。」

　　四周的目光揶揄了起來，君明言更是一陣惱怒。

　　正要發作，楚離冷冽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本王的王妃說的沒錯，是齊王自己拿刀不穩，不怪王妃。怕是齊王你在宣城山莊溫泉泡多了，傷了根本吧。」

　　君明言面色瞬間難看了起來。

　　宣城的山莊，是他暗自屯兵的地方！

　　除了他的心腹沒人知道，允王這個廢物是怎麼……

　　一聲洪亮的人聲打破了僵持的氛圍。

　　「太后駕到——」

　　寧芊芊側目看去，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被宮人華蓋簇擁著，緩緩走了過來。

　　「皇上秋獵的日子，你們在這裡鬧什麼？」

　　君明言臉色一僵，眼中多了幾分忌憚。

　　「太后娘娘。」

　　一旁的宮人給她說了來龍去脈，太后眼中劃過一抹厭惡：「抬下去。」

　　君明言挺著身子，被人抬出了大營。

　　太后淡淡掃過楚離，目光在寧芊芊身上停留了下，隨即重新看向文武百官。

　　「接著奏樂。」

　　絲竹之聲重新響起，那舞女也不知被拖去了哪裡，地上被打掃得乾乾淨淨，就好像從來沒發生過一般。

　　寧芊芊卻沒什麼心思再吃飯，好不容易挨到回行宮，才松了口氣。

　　這封建王朝，還真是不把人命當東西。

　　她側眼看向一臉沉靜的楚離，猶豫了下還是開口道：「齊王就是個瘋子，你別理他說的話，這腿……」

　　她看了看楚離被衣袍遮掩著的腿，也不敢下定論：「指不定能治好呢。」

　　楚離睨了她一眼，心神複雜。

　　這是在安慰他？

　　沒想到寧芊芊非但「救」了他，還在筵席上為他出頭。

　　這女人，比他想的還要有意思一些。

　　寧芊芊被他盯得有些發毛，連忙推著他的輪椅，笑嘻嘻開口：「臣妾伺候王爺就寢吧。」

　　看著她亮晶晶的眸子，楚離眉頭緊蹙。

　　雖然那香估計不是她下的，但這女人的心思確實不純！

　　「不必。」

　　楚離冷聲阻止，示意一旁的侍衛攔住了甯芊芊。

　　「王妃今日也是疲累得很，去偏殿睡便好。」

　　寧芊芊被兩個壯漢攔著，咬牙切齒地看向男人離去的背影。

　　成了親了還不給睡，狗男人，早晚有一天，老娘得想辦法讓你求著我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