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發黴的豆腐

　　韓鐵牛早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只是他一直沒有說出來，就是不想叫妻女擔憂，此時韓老太提及，韓鐵牛沒有吭聲。

　　「咋滴？老二，你這有本事縱容女兒幹壞事，沒有本事承擔後果嗎？」

　　「娘，你說要我怎麼做？」韓鐵牛思考再三，直接把這個問題推給了韓老太。

　　「老二，這件事，你不能怪爹娘心狠，爹不僅是你爹娘，也是你其他幾個兄弟姐妹的爹娘。」韓老頭將話接過去，首先就來了這麼一通大道理。

　　「爹，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以韓鐵牛對自家老爹的瞭解，他這話，明顯就是後頭藏有大招。

　　「老二，咱們韓家是周家的佃戶，韓家一大家子，十幾個人的口糧，可都靠著這點來源，如今正直晚稻收割之際，要是周家一個不開心，直接將租給我們的田地收回去，那咱們韓家這個冬天就得喝西北風去。」

　　聽見韓老頭這話，韓若秋的唇角露出一絲嘲弄。

　　看來，韓老頭這是想將韓家二房給分家出去……這樣也好。

　　「娘，你過來一下，看看這豆腐怎麼發黴了。」就在韓若秋以為韓老頭要宣佈將他們一家踢出去的時候，大伯娘鄧桂香忽然端了一個木盆出來，直接放在堂屋門口，沖著屋子裡喊，打斷了韓老頭的話。

　　「這好好的豆腐怎麼會發黴？不會是你們將油水滴進去了吧？」韓老太一聽，當即就站起身去查看，韓老頭也跟著。

　　要知道豆腐是豆子做的，也是可以裹腹的好東西，發黴了肯定就不能吃了，這萬一吃出事，只怕還要浪費買藥錢。

　　可將白花花的豆腐倒掉，那豈不是糟蹋糧食？

　　「娘，咱們家一年到頭都吃不上幾塊肉，最近更是頓頓吃的白水青菜豆腐湯蘸辣椒水，哪裡來的油水滴進去？」鄧桂香一邊說話，一邊沖韓老太使眼色。

　　韓老太不知道鄧桂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能扯著鄧桂香說道：「你帶我去看看，這豆腐之前放在什麼地方的？奇了怪了，以前從來沒有發黴的東西，如今怎麼還發黴了。」

　　鄧桂香急忙就領著韓老太去廚房了，生下韓老頭和韓鐵牛一家人站在木盆前，盯著木盆裡發黴的豆腐。

　　一到廚房，鄧桂香就和韓老太咬耳朵：「娘，你們是不是打算將老二一家分出去？」

　　韓老太瞪了鄧桂香一眼，沒有說話。

　　沉默就代表默認，鄧桂香立刻就說道：「娘，你和爹現在可別犯糊塗，如今快要秋收了，正是需要勞動力的時候，咱們家總共就這麼幾個壯勞力，你們要是把老二兩口子在這個關頭分出去，這家裡幾十畝地的水稻，他們肯定是不會幫忙收割的。」

　　「你老想想，這麼多水稻，光靠我們幾個人，要收到猴年馬月？再說這天氣，眼瞅著一天比一天冷，萬一咱們耽擱了收割，一場大雪下來，那咱們辛苦這幾個月，可就白費了。」

　　韓老太一聽，確實是這個理，但是她不可能因為鄧桂香出主意，就感謝她，或者表揚她，賞她的同樣是個大白眼。

　　韓老太去查看了一下放豆腐盆的地方，發現那裡的地上漏了一灘水，再聯想到那木盆裡就剩下半盆豆腐，一滴水都沒有，韓老太走出來就大罵：「一家子蹲著屙尿的人這麼多，卻是沒有一個管事的，老二老三家的，平素廚房都是你們兩人在收拾，你們那眼睛是長來出氣的嗎？連裝豆腐的木盆漏了都看不見。」

　　老三韓鐵樹的妻子周小草，聽見老太太這罵人的話，頓時身子一抖，將自己的腦袋埋的低低的，一聲不吭。

　　她進門三年，還沒有懷孕，在家裡的地位，比起趙英這個生了兩個女兒的兒媳婦，還要低一等。

　　趙英直接站出來說道：「娘，最近家裡忙，這我和弟妹天天跟著下地掰玉米，挖紅薯，回家來也都是著急忙慌的煮點飯糊口，就又急著出門幹活，沒有注意到，也不能全賴我和弟妹。」

　　「不賴你們兩個好吃懶做的，那賴誰？全家就你們兩個最忙，其他人難不成都閑著？」很明顯韓老太是想借著這盆豆腐，讓韓鐵牛一家忘記他們老兩口之前說的話。

　　韓若夏站在韓若秋身邊，很是小聲的嘀咕道：「小姑不就整日閑著？」

　　別看韓老太年紀大了，這耳朵到是好使，韓若夏這如蒼蠅聲的話語，竟然被她聽見了。

　　「韓若夏，你個目無尊長的死女子，你說啥呢？你大聲點，再說一遍試試！」韓老太那雙老態龍鍾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韓若夏。

　　韓若夏脖子一梗，還想再說，韓若秋趕緊伸手去拉她，可惜她就是一頭倔驢，此時韓若秋拉她，她反而覺得是韓若秋膽小怕事，直接甩開韓若秋的手說道：「我又沒有說錯，小姑就是閑著，整日窩在房裡說是在繡花，可誰看見她的繡品了？」

　　「人家荷花嬸子靠繡花，每個月還能貼補家裡一些銀子，可小姑這花也繡了好幾年，咋沒聽奶說她用繡品換回半個銅板貼補家用？」

　　韓若夏這個不怕死的，竟然敢指嫡家裡唯二的精貴人，韓老太的心頭肉，韓若秋都在心裡默默的替她捏一把汗，這孩子太傻了，咋一點都不知道變通呢！這不是沖上去找罵嗎？

　　果然韓老太怒了，直接拿起門邊用來攆牲口的響杆兒，嘴裡惡狠狠的說道：「老二，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閨女，現在都敢和長輩頂嘴，我今天要是不好好幫你教育教育，只怕依著她這性子，咱們一大家子人，早晚得被她害死。」

　　說完就看見韓老太健步如飛的沖著韓若夏跑去，韓若夏可不傻，不可能站在原地任她打，於是繞著院子，撒歡兒的跑了開來，韓家院子裡頓時一陣雞飛狗跳。

　　韓若秋見狀，輕輕的踢了一下腳邊的一顆小石子，韓老太忽然「哎喲」一聲，直接摔倒在地，揚起一陣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