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程始1

高考結束之後的夏日，恍若一池碧色的泡沫。溫熱得讓人迷亂，捉摸不透方向，但席捲而來的浪潮，也讓人愈加清醒。

對於蔣嘉來說，高考志願的填報無疑是加熱她的第一波熱浪。

蔣嘉的父母對於蔣嘉的人生選擇一直秉持開明的態度，但是在高考志願填報這一個重要問題上，兩個人還是持有自己的一些看法。

正式填報志願之前的幾日，蔣嘉的和蔣嘉的爸爸媽媽，以及強大的七大姑八大姨聯合團隊，都參與了蔣嘉的志願填報的大計商議。蔣嘉也並不是在排斥其他人對自己人生未來軌跡的參與和指指點點，譬如蔣嘉的表哥極力希望蔣嘉可以學一學經濟學類的科目，未來多了挑戰也多了樂趣，蔣嘉的七大姑八大姨則極力推薦著走上老師，走入師範大學的計畫，蔣嘉悉心聽過長輩們的意見，也理性分析過其中的利害和好壞，只是每當自己躺在冰涼的床席之上，想到和關小松一行人相遇相識的夏日，和關小松度過的豐盛的時光，如今卻要面臨無法再在同一時光上攜手並進的突發境遇，蔣嘉輕輕一閉眼腦海中便是這之中的無限迷惘，她也想抱怨，抱怨高考那真實得可怕的殘酷性，抱怨小松生活的艱難，甚至抱怨自己沒有也沒有在高考中發揮出最好的自己……

蔣嘉睡覺是不愛空調一整晚呼呼地吹的，儘管蔣嘉爸爸一直覺得這樣肯定會被熱到醒來（畢竟A市的夏日溫度不是開玩笑的），但蔣嘉還是會在睡前關掉空調，儘管第二天蔣嘉會被熱到全身出汗，但蔣嘉會在關掉空調的短時間內迅速安然入睡。

這也算是蔣嘉自己養成的一種技能吧。風一直吹著，她無法安心。熱度不足，她可能無法完好地活著。

距離正式填報高考志願的日子並不漫長，左不過幾日的光景，但在志願填報的不斷周轉反復中，日子也慢了下來。蔣嘉在經歷了外部巨量資訊的襲擊過後，心也慢慢靜了下來。她不是沒有想法，只是她總希望著這個選擇，能便於和一年以後重新歸來的那個關小松離得更近一些。蔣嘉心中仍然沒有確切的答案，蔣嘉知道自己嚮往著還未謀面的遠方，喜歡自由和不受條條框框限制的人生，她並不希望在選擇大學之後，自己未來的人生就被束縛在了某項工作或是事業上，她喜歡新奇的事物和富有挑戰性的東西。蔣嘉不斷翻閱著志願填報的參考書籍，從一開始的胡亂流覽到漸漸靜下心來接受了這個現實，理性地考慮自己分數和合適的大學選擇與專業定位。

暖黃的燈光把書頁暈染得柔順溫馨，蔣嘉安靜地趴在床上，心中漸漸有了答案。

「嘉嘉，爸爸方便進來嗎？」

蔣嘉的爸爸輕輕叩門，這讓蔣嘉有些意外，父親很少這樣「意外光臨」。蔣嘉的父親多年多年從商，常年在外奔波，他自知平時少於對蔣嘉的關心，但在蔣嘉最關鍵的這一年，卻自告奮勇挑起了大樑，父女倆平日裡雖然交流不多，但在這密切交往的一年中，兩個人之間還多了一層類似知己的關係，蔣嘉內心其實也很想聽聽父親的意見，並非是說她想完全順著父親的意思，只是她很想知道父親對自己人生的所思所想。

「爸爸，這麼晚了…你是想跟我說說高考的事情吧。」蔣嘉一臉輕鬆坐著，笑意盈盈地望著父親。蔣嘉的爸爸輕笑了一聲，「我看你現在倒是不怎麼焦慮，前幾天你不還很著急的嗎，我看你自己沒有完全定下來，我就沒有過多跟你說這方面的話題，這方面我不像你媽，提供不了實質性的方向，還是說得熱熱鬧鬧。」

「哈哈，你這可算變相說媽媽壞話。」蔣嘉打趣道。

「誒誒誒，你可千萬別把這話跟你媽說啊。」

蔣嘉一副心知肚明知曉宗義的表情，做了個ok的手勢。

「好啦，我不跟你多貧了，我這會兒過來呢確實是來說你高考志願的事情的，爸爸對你未來從事的職業是不想做過多的干涉的，只希望你能把理想和現實綜合起來考慮考慮，你現在選擇什麼學校什麼專業並不能敲定你以後的人生，也沒辦法預見你人生以後的路，所以我更多的希望你在選擇學校和專業的時候只是抱著謙遜學習的態度。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不用因為除你自己想法之外的東西而放棄真正的想法，只是你自己心裡得有個數，自己選的路，必須走下去，好的不好的你都得受著……「

「你要是最後兜兜轉轉回到這兒當老師公務員或者是創業呢，老爸也會一如既往地支持你。」

在父親這裡聽到了不一樣的回答，蔣嘉心中充滿了觸動，若有所思。

「爸爸，那你接下來呢，還是會回到和從前一樣的生活軌跡嗎？」蔣嘉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把視角轉移到父親身上，在跟他聊天的時候，蔣嘉總會把角色切換到朋友身上。

「忙碌了這麼多年了，我也想跟你媽媽一起出去走走，去做些樸實而又意義的事情，我跟你媽媽把手頭的事情忙完，送你上大學過後，就開始我們的計畫，至於內容，保密。」

「可以啊爸爸，平時看你一回來就紮在工作裡，心中竟然還有想去看看萬千世界的心境。」蔣嘉揶揄到，對父親的選擇表示既驚喜又意外。

蔣嘉爸爸得意一笑，「那是當然。」父女倆又聊了聊其他的事，蔣嘉也在當中逐漸找到了自己心裡的答案。

這世界上總有一些不謀而合的巧遇，將人們生命中的幀幀畫面喚醒，將不可能破鏡重圓，蔣嘉願意相信這一點，所以她想以只用心的方式，去賭一把。

志願頁面上的「新媒體」三個字仿佛閃爍著鎏金，蔣嘉擱置下了之前的種種不安，如今這樣的狀態，才讓她覺得前路未知，也值得。

這夜的風不那麼乾澀，給睡夢中的蔣嘉帶去了一池的星點。

夜深。葉凡家。

葉凡翻看著陳月月給他的消息，久久無法停下煩亂的心虛。

這個時候他想到的竟然是蔣嘉。

三年前緊緊相依的一群人，如今都身向何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