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情定2

兩個失魂落魄的人，仿佛在這一刻找到了心靈的棲所，縱然前方仍是深淵，他們也甘願為了這暫時的平靜停下逃離的腳步。盼不到的舒適自然是遠在天邊了，可是近在眼前的人，無疑是想握緊的篤定。他們終究是抗住了現實的一擊，關小松和蔣嘉都沒有因為過多的允悲而掩埋掉真情。

兩個為愛而生，為愛勇敢的人，只相信內心相依，從不畏懼現實離散。

多好啊，簡單純粹，不想一二事。大抵，情可長春吧。

關小松和蔣嘉平靜地坐在長椅上，兩個人雖然沒有說一句話，但內心的迷惘和恐懼，都已經消散了大半，只是，關小松背後藏匿著什麼樣的故事，還是讓蔣嘉心裡隱隱作痛。她所認識的關小松，眼裡從未有過猶豫，呆滯，一抹，哀傷的玄色。

他到底，經歷了什麼呢？蔣嘉仔細端詳著恰似在眼前，實則走向未知的關小松。

蔣嘉還是先開了口：「小松，你是下定決心去複讀了嗎？高考，實在是會發生太多的意外了，這一場搏擊，會讓人跨入神壇，也會讓人跌落深淵，但一切都只是在路上，只要你明白你心之所向，終究會找到歸途的。所以，我還是希望你能，不走……這趟回頭路。」

關小松聽到蔣嘉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輕輕歎了口氣，「蔣嘉，我決定好了。」

蔣嘉的話沒有讓關小松改變心意，反倒是下定了決心，關小松知道複讀的路會無比艱險，他也有猶豫過，但他絕非是害怕複讀的艱難，只是在經歷了一年的風霜雨雪後，對自己與生活的對話，顫顫巍巍，他突然覺得自己做的任何一個決定，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他明明在人一生最燦爛的時期，卻經常黯然失色，不知去向。

可是蔣嘉會讓他微微找到從前自在的感覺，也不知道為什麼，蔣嘉雖然不希望他走上複讀的路，可蔣嘉的話，卻讓他重新觸碰到自己有些微弱的存在，蔣嘉的話，為他鋪好了順心而行的溫床。關小松徘徊甚久的執念，終究是被蔣嘉牢牢穩固。

蔣嘉沒有答話，怔怔地看著關小松的表情，變得釋然起來。

關小松嘴角輕輕上揚，一隻手搭在蔣嘉的肩上，「蔣嘉，這一年，確實把我的年少熱血吸幹了一半。」

蔣嘉猜到，他心中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灰色空間，蔣嘉眼裡滿是心疼，「小松，你說吧，我一直聽著。」

關小松緩了緩，迷蒙的雙眼望向蔣嘉，開口到：「高三這一年，我們家陷入了遺產的糾紛。高三開始前的那個夏天我爺爺因急性病發作，走得很突然。爺爺一生都在為他的廚藝傳承勞累奔波，他的一生經歷了太多了風霜雨雪，可他內心的追求始終獨一，「關式燒制」一直是我們家族的榮耀招牌，自然，無數讚譽也帶來了眾多的經濟利益。爺爺是個通透的人，他看這些有他的一套道理，他堅持經濟效益與團隊精神並行。我對燒菜並不感興趣，但爺爺人生的走向，也在無形中影響著我，他是我最最敬重的長輩。爺爺的突然病逝，對我已經是致命的打擊，而在我生命的昏暗時刻，我父母這一輩親戚以及和爺爺的徒弟卻在招牌傳承和遺產繼承的事情上鬧得不可開交，爺爺屍骨未寒，他們卻……只有利益熏心的嘴臉，從那以後，無論我身處何方，總少不了他們無從休止的爭吵謾駡和嘲諷。前夕 還是一家子的模樣，卻因為利益分崩離析。這不是話劇，卻真實得可怕。我的失望，痛苦，都不能打敗我，可是我開始懷疑了……這一年的學習我根本沒有盡一點點力，說來很可怕吧。可是我就是突然墮落了，這一年我學會了抽煙了，酒癮變大了，甚至，無言寡淡。大抵，是個著了魔的關小松。或許從前的我最相信人間真情，可突然喪失了最信任的事情……」

關小松像個失落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吞吐著每一個字，「所以，蔣嘉，我希望重走這一年，重點不是放在要把分數怎麼賺回來，我只是…。想找回丟失的時光。這一年我失去太多了，可是我也看清了許多人世間的道理，我想做回關小松，我想把該還的債，一一還上。有些必須要做的事，是責任在身，無法逃脫的。所以…蔣嘉，我希望……」

「不用說了！」蔣嘉此時已經隱忍了萬千痛苦的表情，她完完全全覺得，他是對的，「我支持你，你的決定是順命而不違心的，歷經千帆，你還有做回當年少年的機會，所以你一定要記得，無論我在哪裡，蔣嘉的心，永遠向著你。」

「我不知道你心裡到底有多少苦楚，但藍天就在前方呢，我已經看見了。」蔣嘉實在是心疼眼前的人，她努力擠出燦爛的微笑，卻終究是熱淚盈眶。

「別哭啦，」關小松湊向前，溫柔地為蔣嘉擦乾眼淚，「我已經借宿在我小姨家，我和她一向聊得來，這一年，會是她陪伴我，相信我，正在前往藍天的路上。」

「好！我等你。」蔣嘉湊上前以最快的速度輕輕吻了一下關小松，關小松詫異地看著蔣嘉，滿臉通紅，蔣嘉卻顯得自然而然，準備轉身離去，走前不忘說上一句：「少抽煙少喝酒，關大爺。回去好好準備吧。麼麼噠。」隨機輕快地拿著貢菊茶離去。

關小松已是滿臉的笑意，回味著剛剛溫熱的吻。

「關小松，這時光，你必須逆著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