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夜生2

那日大抵是全城學子的不眠之夜，許是興奮還是焦慮的熱度在夏日的池塘裡蒸發起了一段苦澀的夢，天公便心存善意地潑下一場雨，乾裂的大地上意外地迎來了幾分潤澤，這雨來得突兀，來得聲勢相當。

是新生的號角嗎，只是苦甜，皆讓人追摸不透。

夏雨淋透了整個夏夜，也成功擾亂了蔣嘉的心。

「小松，考出了及其不理想的成績，我作為瞭解他的朋友，也是覺得很驚訝。」

「他可能……會重來一年。」

「不過這一年他經歷的，可能比我們想像的多。」

「我知道你心裡有他，也是…希望你能幫他走出來。」

林凡認認真真地跟蔣嘉說了關小松的事，林凡一般都不會換上正常神經來與別人說話的，所以林凡越是正兒八經，蔣嘉的心就被扭得越疼，她很敏感，對很多事情都沒把握，害怕過太多的意外，這次也不例外。

蔣嘉宛若一個失心玩偶，定定地望著手機螢幕，她多想回復林凡啊，可突如其來的允悲讓她如鯁在喉，無言終了。林凡察覺到蔣嘉未發一言，覺得也該給些時間給蔣嘉，林凡的心裡也背負了無數的令人不悅的雜事，他也開始像關小松一樣，在煙草的雲霧裡思緒萬千。

蔣嘉一夜睡得很沉，但正是因為她心事重重，往常的蔣嘉睡眠都總是很淺，都能在第二天和睦地蘇醒過來，氣定神閑。但今日卻沒有，蔣嘉想著，失去的東西，會不會在夢裡能拾掇一二，目見幾分呢？

讓她沉沉睡去吧，讓她去向不是暗夜長影的天地。讓她和關小松不被眼前的現實切斷，讓她看不見未來的烏雲。

在吃早餐時，蔣媽媽發現了女兒的疲態，她一想大概是女兒高考結束後的興奮，但又擔心是她在為高考的事情暗自神傷。蔣媽媽還是很貼心地說了一句：「小嘉啊，過去的事情應當理性看待了，未來還有太多可能，過好現在就行了啊，別再想高考的事情了。」蔣嘉的眼淚的眼圈裡打著轉兒，她自己的落敗，關小松的失意，一眾朋友的紛紛離散，突然讓她覺得，昨夜的雨，好像是命裡定的嘲諷。

蔣嘉胡亂地抹了一把眼淚，逃離了現場。留下了一臉擔憂的蔣媽媽。

蔣嘉漫無目的地遊蕩在林蔭小道上，至今，她與關小松都還沒有聯繫，一年了，她多想和他說說話，可是在這個時候，她多怕自己的突兀會不會讓他更加痛苦，或是更加不願意面對蒼白的現實，又該如何呢？蔣嘉最最擔心的是，關小松而後度過一次次難關的時候，沒有她蔣嘉在一旁，不管關小松，要不要她。

蔣嘉覺得自己好像身處在迷心局，她明明是不愛思緒未來這種遙遙無邊的事情，可如今的事情，卻讓蔣嘉的心帶著疼痛感指向令她害怕的未來……蔣嘉的心裡煩透了，正準備起身去街頭的茗品點買一杯熱茶，卻被一個人按了下來。

蔣嘉被嚇了一跳，扭頭一看是陳月月。

「月月，怎麼是你？」換做是以前，蔣嘉一定會先和陳月月打鬧一會在說話，但是現在的蔣嘉沉靜而哀傷，像是被遺棄多年的陰沉木，實在是沒什麼心情。

「與其在這裡傷春悲秋，不如主動介入這些事。」嗯？「蔣嘉眼睛一亮，瞳孔放大了幾分，」你……「林凡都告訴我了。」陳月月歎了一口氣，坐在了蔣嘉身邊。

「再說啊，關小松的成績在我看來還不在必須要複讀的份上，倒是他那個沒有朝氣的樣子，讓人看了才不舒服。」

「你就是敏感得讓人著急，沉默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再說關小松也不是使性子的人，許多事情說開了，才有看見希望的可能啊，不然全都蒙在鼓裡，一切都沒了下文。」

「我覺得這之中或許有些什麼，你必須要和他站在一條線上，你一定要知道，關小松最不願意回避的，其實是你。」

蔣嘉恍然間明白了些什麼，拿出手機，沒有任何猶豫地對關小松發了消息：「唯願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