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樓上，王綾想從窗戶看著千翎拉著綾染走了出去，一路上千翎還說著什麼，一臉生氣的模樣，這個樣子看起來，真可愛。

「公子，那個野蠻人是誰呀！」女婢上前一步。

「幾日前才回京的宮小將軍。」她們已經走遠，王綾遠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是她？」女婢有些慌張，文是王相武是宮將軍，如今自己得罪了小將軍如何是好。

「怕了？」王綾想坐回圓凳上道「她與我妹妹關係甚好，不會怪罪你的。」

「奴家知道，有公子在，奴家不會有事的。」女婢一聽沒事，走上前倒了一杯酒喂王綾想喝了下去。

因為沒有吃成，她們吃了一頓軒巧做的菜。千翎發誓以後用食時辰絕對不來找綾染。

第二日，泱城世子宇文朔下進京求一門親事的消息傳遍了京城。太后今夜設宴，要官家未有親事的女子都去參加。

淩染坐在銅鏡前，沫沫在想梳什麼頭髮好，平時都很簡單發帶一紮，額帶一綁就可以了，今日大夫人特意來叮囑了，還是要隆重打扮一翻的。

「想什麼呢？沫沫。」千翎大步走了進來。

「你怎麼來了？」淩染轉頭看著她，「可是要和我一起去？」

「我才不去，我一介武將對什麼世子一點興趣都沒有，給你，今天可是你生辰。」千翎拿出一隻木制的長盒子遞給綾染。

綾染拉開盒子，是一隻步搖，見著步搖的款式，綾染眼前一亮道「這不是墨玉軒今年的新品嗎？兩千兩銀子，千翎果然是富人。」

「和你比我這可不算什麼。」邊關天氣多冷，每年她生辰綾染送的什麼水貂毛披風，上等鶴雲錦的被子，都是無價之寶，比起那些這步搖似乎有些寒酸，也不知道綾染喜不喜歡。

「我很喜歡，好好收著。」綾染拉開桌前的抽屜，放了進去。

沫沫正愁不知道怎麼梳頭的，見綾染將步搖收了起來，連忙說：「小主子，你喜歡就戴著呀。」

「我也不喜歡那世子，隨便梳個吧。」綾染看著銅鏡裡的沫沫道。

「嗯，不過大夫人問起，我可實話實說。」沫沫想起主人曾說過只有大夫人這一個妹妹。想起主人，雖然現在她是知道主人不會回來了。但還是相信會再見到主人的。

「沫沫，你想什麼呢？」綾染轉過頭推了沫沫一下。

「沒什麼，我給小主子梳頭。」沫沫拿起梳子開始給綾染梳頭。

「你們慢慢梳，我先回府了。」千翎站在一邊說道。

「您是要趕緊走，這快到晚食了，澈少爺回學堂看書去了。想少爺今日宮中當職。您要再不走，大夫人一定留您用晚食。」沫沫邊梳頭邊提醒千翎。

綾染咯咯直笑道「沫沫說的是，要不千翎陪娘親用用晚食。」

千翎突然身體打了個冷戰，道「我還是回去吧，再見。」說完便走了出去。綾染站起來透過窗戶去看，千翎上了牆頭，順著屋簷走了。

「你們會武功的都是不走地下的嗎？」綾染問沫沫。

「大概只有剛剛走的哪位吧！」沫沫說完繼續給綾染梳頭。

進宮的馬車停在家門口，王綾色一身粉裙的走了出來，梳了現下最受歡迎的髻，斜插一枝步搖，臉上上了精緻的妝容。人若桃花般嬌粉明豔。

她看見王綾染還如平常那般穿的一般。慢慢的過去過去。「妹妹今日也去嗎？」

「聖上下下旨未有親事的女子都需參加，長姐是想我逆旨嗎？」今日王綾色真是精心準備。他在宴上也會要求見她的。

「妹妹真會說笑，妹妹那個好姐妹不是也沒去嗎？」綾色手捂著絲帕道。

「千翎乃朝中官員，背後議論朝中官員，可是牢獄之罪呢。」淩染看他一副瞪大眼睛的模樣，有些好笑，轉身上了馬車。

王綾色氣的一甩袖上了自己的馬車。

回廊道，王綾色 一身裝扮引來小姐們的圍觀。綾染站在一邊未說話。周婷看見綾染，白衣，一條發帶，一條額帶，真是寒酸。不屑道「綾色姐姐，你在家中一定是最得相國大人喜歡吧。」

「恩，爹爹與娘親一直琴瑟和鳴。」綾色看了一眼王綾染，真不知道她來做什麼，沒有好衣裳好首飾就不要來了，還給相國人家丟臉。

李大人家的女兒，李幼薇看不下去了，盈盈走到綾染面前行禮道「李家李幼薇見過相國王小姐。」

李太傅的女兒，李大人死後她便去了道觀做了道士，後半身淒涼悲慘也是綾染一手造成的，心中愧疚十分。綾染行禮「李小姐。」

「王小姐，您這衣服的外紗可是霓裳絲織成的？」李幼薇話一出，全場的小姐開始議論。霓裳是黎朝一種非常罕見的蠶，它吐出來的絲少之又少，但是用它織出來的衣服據說水火不侵，是黎朝一奇寶。

「怎麼可能呢。」周婷不屑道。

淩染笑道「恩，這是去年生辰，大哥送的，不過我也沒試過水火，畢竟只是一種法罷了。」

李幼薇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綾兒。」一聲輕快的喊叫聲傳入大家耳中。看見來人集體行禮道「見過蘭香公主。」

「起來吧。」蘭香走到綾染面前挽起她的手道「綾兒，生辰快樂。我隨母妃得了一株大珊瑚，紅紅的可好看了，送給你做生辰禮。我已經和奴才說過了，一會宮宴我送你去。」

「珊瑚？好呀，我大哥上次送我的可小了，我去和你瞧瞧大的。」綾染應下，看了看旁邊的李幼薇。

「李小姐可要同行？」

李幼薇抬頭看了一眼蘭香公主。

「那就一起去唄。」蘭香笑道，她無所謂，綾兒進宮來就行。

「那幼薇同行，幼薇也想見見南海一奇的紅珊瑚。」

三人一起朝著蘭香的宮中走去。

王綾色看著她們遠走的方向，王綾染，你要和我鬥？你配嗎？你娘不得寵，就憑這個你永遠都低我一等。

宮宴，綾染和綾色坐在一起。綾色說道「妹妹向來喜歡吃，一會可要端莊一些。」

桌上其他女子都捂嘴笑了出來，王相嫡女愛吃誰都知道。

「是。」綾染回道。

綾色滿意的點了點頭。

「世子到。」一聲高喊後，宇文朔下走了進來。綾染知道她樣貌出眾，自己可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是還是偷偷抬頭看了看。像做賊一般。

「朔下來坐在姨旁邊，這些日子不見，朔下果真如傳聞那般好。」太后站起來高興的說道。她與妹妹志向不同，她也不怎麼喜歡她這個妹妹，不過泱城實力雄厚，若是能為皇兒得到泱城相助，皇兒想做什麼定事半功倍。

「宇文朔下見過太后娘娘。」宇文朔下行禮道。

很快就都入坐了。太后身邊的華容上前一步問道「太后，可以上菜了嗎？」

「嗯，上吧。」太后令下。

女婢端著菜擁進殿中，擺在綾染前面的是一道沒見過的菜，這應該是用蟲子炒出來的，在座的女子都小聲議論，似乎很是害怕。一旁的王綾色見了，夾了一塊放到了綾染碗中，說：「妹妹自小就是個饞貓，你嘗嘗。」

綾染實在不想吃，當年綾色也是這般，那時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國師人選，見自己不願意吃，都紛紛勸阻。

「對呀王小姐，您嘗嘗。」一邊的周婷也跟著說道。

「王小姐，這是朔下帶來的，你嘗嘗吧。」太后發話。綾染抬頭看了一眼太后和坐在一邊的朔下。

宇文朔下也看見了她，比起旁邊衣著光鮮的小姐們，她這樣素靜倒是很突顯。見她為難，宇文朔下本來想說王小姐不喜歡就算了。誰知道她真的夾起來吃了下去。

「好，我這個老人帶你們舉杯，我們一起喝一杯。」太后率先拿起酒盞。

綾染跟著後面舉起酒盞，抬頭正巧對上宇文朔下的目光，這次不比當初，淩染拿著酒杯的手不由有些顫抖，真的發生時自己還是一時緩不過來，淩染苦笑，高看自己了！

喝過酒，太后和宇文朔下走了出去。不一會華容走進來走到王綾色身邊小聲道「王小姐，宇文世子有請。」

王綾色輕聲回道「有勞姑姑了。」轉頭高貴的看了一眼王綾染，走了出去。

其他小姐開始議論紛紛，見著也沒什麼意思，綾染直接站起來走了出去。

周婷見綾染走了出去，心想，她要去那，我跟過去看看，說不定能抓住她的把柄。

綾染熟悉的穿過幾個回廊道，來到御花園的池塘邊，有一木制的小路修建到池塘中央，綾染走了過去，跪坐在木制的板上，看著河裡自己的倒影，想到自己剛剛吃的蟲子，一陣噁心，嘔吐在池塘裡，隨即沉了下去。

周婷見了，真是噁心，吃過的來吐出來。剛準備要出來嘲弄她一番。突然看見身著明皇衣服的人走了過來，周婷立馬又躲了起來，皇帝怎麼過來了。

盛澤夜老遠就見綾染跪在哪裡，似乎吐了什麼進了池塘，病了嗎？盛澤夜趕緊走了過去。

綾染用手擦了擦嘴，另一手拉松了發帶，拿下了額帶，剛剛吐的有些熱。

「綾兒，怎麼了！」一塊明皇的帕子擺在綾染面前。

綾染轉頭看去，額頭栩栩如生的十瓣蓮花鈿，一雙呼閃會說話的眼睛，白皙的肌膚，因為鬆散發帶，散落下來的發，隨風一吹。盛澤夜呆住了，原來她比自己想的，還要美。

「聖上！」綾染接過帕子擦了擦站了起來。

盛澤夜見綾染腿上沾了些灰，半彎著腰提她拍了拍灰。

「剛剛吃了一些不喜歡的吃食，吐了出來。」綾染小聲道。

「若是你不喜歡那宮宴，與朕說便是。」盛澤夜自己知曉自己是故意下那道聖旨，不過是想見她一面，怪自己沒有想到這出。

「沒事。」綾染笑道。

盛澤看了看綾染，轉過身子去看著池塘的，好一會，緩緩說道「今日是綾兒生辰，綾兒，朕缺一後位，綾兒可願意坐著後位呢？」誰知道盛澤夜是花了多少勇氣說出來的。

綾染一愣，抬頭看了看臉已經紅了的聖上，行禮道「臣始終都是要上摘星樓的，為聖上和聖上的百姓盡一份綿薄之力。天下女子無數，聖上定能尋到心中所愛。」

盛澤夜知道她會拒絕自己，可是真的聽她說出來，怎麼如此傷感。

綾染見聖上未說話，繼續道「臣先退下了。」

綾染轉身離開，不遠處看見了周婷，綾染輕輕一行禮離開。

周婷也偷偷的離開了。她剛才看見了什麼，王綾染拒絕了聖上，還有她的額頭，那個花鈿全朝上下誰人不認得，是國師，她是國師。她那樣嘲弄她，她一定活不成了，怎麼辦，周婷非常害怕，回家將此事告訴她爹，周大人訓斥她不該隨意亂說話，可畢竟是親生女兒，沒有辦法，送周婷去老家的莊子躲一番。也將幾個莊子交給她打理，讓她有些事做。

太后高樓，從這裡正好可以看見池塘，那一幕正好被站在高樓的五皇子看見了。

「真是花容月貌。有意思，有意思極了。」

惜花亭。

御花園唯一賞花亭，「宇文公子是否知道此亭為何取名叫惜花？」綾色嬌羞的問道。

「為什麼呢？」宇文朔下望著坐在對面的女子，總覺得哪裡不對，或許這麼多年，她真的是一位大家閨秀，不是那個抬腳怪自己馬車的女娃拉我。

「是先帝，心愛惜貴妃，惜貴妃愛花，就給這裡取名惜花亭了。」

「綾色，先帝對惜貴妃好嗎？」宇文朔下為綾色擺好一盞茶盞。

「自然是，帝王情，難得的很，綾色要能得到這分寵愛！」綾色慢慢的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似乎說這樣的話很害羞一樣！

「哦，聽說你小時候踢過別人的馬車？」這個回答他有一些無趣，宇文朔下想快點讓她想起自己，看著她驚訝時的可愛模樣，想著替她倒好茶。

一聽踢馬車，綾色抬起頭，心中念叨，王綾染你真讓我丟臉都丟到泱城去了。綾色一臉不情願的道「宇文公子那不是我是我的妹妹王綾染，她在外面闖禍說的我的名字，這樣不知廉恥的事情我真不好意思說給您聽，娘親教導她都是不放在心上的。」

「如此嗎？那難為王小姐了」宇文朔下拿起茶盞，想到剛才宴席上王綾思旁邊的白衣女子，一條額帶，宴中看她，眼中慌亂，她是知道是自己嗎？宇文朔下為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可轉念一想，如果是真的呢？自己本來心系是踢自己馬車的女娃，至於她叫什麼又有什麼關係？

「這些年，她也很少出門，不說她了，宇文公子你快嘗嘗這茶，這是太后賞的呢！」太后賞的東西，一定好好珍惜，綾色想著，自己也端起來品了一下。

宇文朔下放下茶盞，道「不早了，我送王小姐回去吧！」

「那有勞宇文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