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千翎述完職見過娘親，便換身短袍的便裝，騎一匹馬匆匆趕往城外。十幾年未見，只記得綾染信中提起過，城外群山有一商人包了下來，建了些亭子，風景優美。一時成了城中消遣多去的地方了。

千翎將馬交給旁邊的小廝，一位男子迎了過來，瞧他的模樣應該是掌櫃的。

許白見有人來了，自然迎了上去，下馬趕緊俐落，這女子應該是個練家子。伸手不打笑臉人。許白麵帶微笑，背稍彎道：「小姐是來看亭子？還是尋人呢！」

「王綾染的花亭在哪？」千翎也不客套，畢竟見綾染最重要。

「原來是宮小將軍，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您這順著走就能到了！」許白讓開身子給千翎指了路。

「多謝！」千翎對許白抱拳行李後，走上了那條路。

「公子，奴婢給您倒酒！」

「好，好，小娘子也喝。」

如此美景，聽到這樣的聲音，真是煞風景。千翎轉頭看去，男子左右懷裡各有一位美豔侍女。離的較遠，千翎也沒太能看清男子的模樣，看樣子樣貌應該姣好，卻是個花天酒地的公子哥。

千翎懶的理會，繼續往上走。

亭裡的男子也看見了千翎，十幾年不見，她如今竟這般英姿颯爽。

「公子，您看什麼呢，快喝呀！」一邊的女婢提醒。

「好！喝。」男子一飲而盡。

花亭外沫沫看見走來的千翎，想要叫醒綾染。被千翎制止了。千翎路邊拽起一根野草，滿滿的靠近綾染。繡鞋丟在塌邊，身上蓋著薄被，趴在塌上的小方桌睡著了。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一條額帶，額帶下是閉著的雙眼，小巧的鼻子，兩片櫻唇，綾染這麼好看。千翎拿出剛剛拽的野草，去碰綾染的鼻子。

似乎有什麼在撓鼻子，有些癢，綾染用手揮了揮鼻子前。抓了抓鼻頭繼續睡。

不一會還是有些癢，綾染的睡意也被打散完了，直接睜開眼做了起來。

一身短袍，青絲高束，秀麗無比的乾淨臉龐，此刻手裡拿著一根野草，憋著笑。離自己不過一尺。雖然模樣綾染一直都記得，可是十幾年未見，又看見了熟悉的臉，綾染的鼻子一酸，眼淚在眼裡打轉，輕輕叫道：「千翎。」

瞧綾染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趕緊給她拿絲帕，邊給她擦著淚，邊說著「你快別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久未見的情郎回來了呢。這山郊荒嶺的，傳去京城我可解釋不清楚。」

聽到千翎的話，綾染破涕為笑道：「去你的。」

千翎脫下鞋坐到軟塌上，看著綾染說：「謝謝你綾染，我娘親說你經常去看她。我爹每次過了新年回來也都說，你有過去陪他們過新年。」

「這不是應該的嗎？這次回京打算待多久呢？」綾染問道。

「爹讓我述完職後就在家裡多陪陪娘親，若有宮宴讓我陪著娘親去，暫時不回，若邊關有戰事，會讓我回去的！」邊關十二年，大仗沒有，小仗不斷，不過也都不成氣候。千翎拿過方桌上的糕點咬了一口，不錯，是佳兒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吃了。

「嗯，宮宴過幾天可能是有。」綾染也吃起了糕點。

千翎爬起身子離綾染近了一些，小聲道：「國師大人，你什麼時候上任呀，然後帶小的去摘星樓看看呀！」

「就不帶你去！」綾染也小聲回答。

「那我自己偷偷去。」千翎坐回軟塌，一臉得意。

「你會武功，你厲害！」綾染心有不服的表揚了一句，見千翎不停的吃著糕點，應該還沒用午食，道：「我知道一家不錯的酒樓，我們去吃吧！」

「好呀！」

說走就走，綾染帶著千翎去了京中最為有名的賞燁酒樓。吃完千翎仍是讚不絕口。說過幾日還要來吃。

陪千翎遊完了京中。已經是晚上了，千翎要去陪宮伯母用晚食，母女相聚，綾染覺得也不便打擾，便先自己回府了。

下馬車時，掀開簾子，男子面帶微笑的站在馬車前。

「兄長！」綾染喊道。

「快下來，娘親等你用晚食呢！」王綾澈伸出手牽著綾染下了馬車。

兩人往府內走。王綾澈見妹妹心情愉悅看來，看來今日玩的不錯。

「兄長今日怎麼回來了，再過些日子便要科舉了，我見其他秀才們都很少回府的！」綾染笑道。

「物極必反也需要休息一下。」王綾澈回道。

「大哥回來了嗎？」綾染隨口又是一問。

「大哥推辭有紅顏知己，便不回來了。」綾澈也十分想笑。大哥自幾年前回府得了武狀元，京中得了閒職後倒是成了愛花天酒地的公子哥，整日留戀紅樓館，鮮少回自己府中。不過娘親托人喊他來用飯，他還是一定會到的。不過娘親剛學下廚不久，菜實在不敢恭維，今日聽他回來，千說萬說，讓自己替他推了這次，見大哥也不容易，便應了下來。

「定然是娘親的菜大哥吃怕了，我嘴自小就叼，就吃胡廚娘做的菜，娘親才不太叫我品嘗，不過我覺得娘親，一定會遣喬喬去請大哥的！」綾染想了想，今日大哥似乎也在他的亭中。

軒巧見兩兄妹進來，不見綾想，對一邊站著的喬喬道：「去侍衛長府，請王大人來。」

綾染和兄長互視一眼，綾染眼中意思是，看吧，娘親一定會喊大哥的。

然後三人就坐在桌前等王綾想。軒巧看了看王綾澈道：「澈兒最近又瘦了，一會多吃一些。」

綾染低著憋著笑，不用想都知道兄長現在的表情一定很牽強。

「對了，綾兒，為娘和胡廚娘學了幾個菜，你大哥還沒來，我去做給你嘗嘗。」說著，起身又去了小廚房。

「看來今天你也幸免不了。」王綾澈幸災樂禍道。

綾染剛要反駁，屋內進來一個人，一臉不情願的模樣，真是難為那張英俊的臉了。

「大哥快來，這裡坐！」綾染對王綾想招了招手，指了指她旁邊的位子。

「哎，看來還是沒推掉。」王綾想歎了口氣坐到了綾染旁邊。

「大哥，也不算很憂傷，綾兒今日也要吃娘親做的菜！」王綾澈笑道。

「早該如此了，最起碼，我心中平衡些。」一聽綾染今日也要吃，綾想心裡舒坦了很多。

綾染突然站了起來，接過軒巧手裡的菜碟道；「娘親，兄長和大哥想喝湯，要不娘親再做一大盆湯，他兩一定能喝完。」

「好呀，我去做，一會你兩一定要喝完。」軒巧一聽他們主動點菜，開心的又進了小廚房。

「佩服佩服！」王綾想向綾染抱了抱拳。甘拜下風。

「不能再加菜了，不然不知何時能脫身。」王綾澈，也很無奈。

於是一晚上都是趁軒巧不注意將菜丟到地上。等用完，他們更是扶著軒巧趕緊離開屋子去外面亭子裡坐坐。然後吩咐女婢們趕緊收拾乾淨。

亭子裡，軒巧見幾個孩子似乎沒有吃飽，說道「看你們幾個好像沒吃飽樣，我再去給你們做幾個菜吧！」

「娘親，我們都飽了！」綾想趕緊攔下來，綾染和綾澈也跟著後面點頭。

王綾想去了軒國公府上，對王綾想甚好，武學，文識軒國公更是傾囊相授。軒巧也常去看他。有一次他練武受傷，軒巧見了心疼的給他上藥，嘴裡還不停的說著「不疼，不疼。」那是綾染第一次見大哥實實在在的哭了。喊了軒巧一句「娘親。」軒巧的眼睛也濕潤了，回道「好，想兒不疼，想兒最乖。」

事後綾染還常那事來笑他。

「你們真的都飽了？」

聽到軒巧問話，綾染的思緒被拉了回來。三個人一起點了點頭。

走在府中的小路上，三人並排。

「好餓呀！」綾染低下了頭。

「這是什麼這麼香？」王綾想味到一股肉香，鼻子又嗅了嗅。

「應該是烤雞，我們去看看！」綾澈帶著兩人尋著味找，最後三居然找到了綾染的院子裡，沫沫在最裡的院子牆下麵烤了兩隻雞。

「小主子，就知道你們吃不飽，快來，就要烤好了。」沫沫朝他們招了招手。

「我府裡怎麼就沒這麼善解人意的人。」王綾想抱怨了一句。

四人坐在一起，圍著火，吃起烤雞來了。

精緻的軟塌上，張容臥在上面，身上蓋著錦被。歲月總是不饒人。此刻張容沒了十幾年前的姣好臉龐，苗條身形。身子有些發福，臉上也開始有一些斑斑點點。

王綾色坐在一邊，衣著豔麗，上著精緻的妝容，發間插著價值不菲的步搖。

「娘親，兄長都回來幾年了，您就不能去和兄長親近親近嗎？」王綾色說道。府中月銀都是大夫人按月發的。一個月就那些，根本不夠用。若是娘親能和兄長和好。兄長在朝中為官俸祿不會少。自然會接濟她和娘親。

「色兒我知道你動的什麼心思，最近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聽說泱城世子要進京尋一門親事的，他又是太后的表侄子，到時候京中無親事女子都會去，你多準備準備！」張容說道。若是女兒被選上，還要與那不孝子套什麼近乎。

「真的嗎？娘親，我可聽過，泱城世子，才貌雙全，而且宇文家向來只娶一位妻子。謝娘親，色兒去準備了！」王綾色行了個禮跑了出去。

綾染站在回廊下看著天，今日初六，關外有星辰受阻。

城外驛站，驛站外面侍衛鎮守，驛站裡，身著暗黑色蟒袍的男子坐在桌子這邊，桌子那邊男子身著黑色束腰長袍。

驛站的老闆娘，偷偷冒兩個眼睛看了看，自己今天真是走運，居然可以見到兩位樣貌這樣俊俏的公子哥。那像自己家那口子，平時沒精神就算了，到了床上就更不行。

「王爺深夜來訪，不知為何？」黑衣男子先開了口。

「十幾年不見朔下，過來敘敘舊，論情份，朔下還是本王表哥不是？」盛澤七拿起茶壺，給宇文朔下擺好杯子，倒上一杯茶。

「王爺說笑了。」宇文朔下看了看盛澤七倒的茶水，並沒有動手。

「希望朔下能在我朝遇到一位心儀的女子。」盛澤七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水繼續道「京中女子多嬌嫩，朔下好福氣。」

「那多謝王爺了。」宇文朔下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好，那幾日後見！」盛澤七笑著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待盛澤七走後，許掖立馬走了過來，將手搭在了宇文朔下的腕脈上。不一會松個口氣。

「他不會這麼大膽！」朔下抽回自己的手腕。

「是。」許掖退了一步站在一邊。

又過了幾日，千翎找上門，說那次去的商燁酒樓不錯，還想去一次。

綾染正好要躲她娘親的菜，高興的和千翎一起出了門。綾染在路上將這事說給千翎。千翎捧腹大笑。「我下次一定少去你家。」

走進酒樓千翎又聽到那日在花亭聽到的聲音。

男子，手裡拿著摺扇，挑逗著一位姑娘，看著姑娘的裝扮應該是還沒有出閣的姑娘家。

「小娘子，隨我上樓，我那裡有上好的菜！」

「公子，公子。」姑娘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害怕。

綾染也看見了，大哥這又在做什麼？綾染瞧那個姑娘不是他的侍妾嗎？

「光天化日，強搶民女，真是該死。」千翎說完，就要上前。

綾染一看，趕忙拉住千翎，對王綾想喊道「大哥，你幹嘛呢？」

千翎一愣「你大哥？官家子弟罪加一等。」

綾染真的拉不住了，千翎真的沖了上去，對著王綾想就來了一掌。

王綾想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掌。真疼，這次他看清千翎的模樣了，真好看。

「你有病吧！」那個姑娘突然站了起來推了千翎一下。跑到王綾想身邊，替王綾想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嬌聲道「公子，你疼不疼，奴家和您上樓好好給您揉揉，奴家手輕，一定不像這個野蠻人。」

「嗯，你最乖，我們上樓！」王綾想帶著女婢準備上樓。

綾染轉過身，準備偷偷走。

「綾染，這是怎麼回事！」身後傳來千翎的聲音。

綾染立馬轉過來，閉著眼睛道「那個姑娘是大哥府上的侍妾。他們今天可能在玩假裝強搶民女的刺激吧！」

綾染半晌也聽不到千翎回話，偷偷的睜開眼，瞧見，千翎站在哪裡，漲紅了臉，對樓上喊道：「噁心之至！不吃了，我吃不下，綾染我們走。」千翎拉著綾染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