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醒

她跪在男孩身邊推打著張恒怒吼著：「你給我滾，給我滾開！」

　　張恒看不慣她現在還在發瘋撒潑，用力推開她說：「你是不是想他死？」

　　程洛依被推到一旁的樓梯扶手上，腦袋直接磕了上去。

　　一陣劇痛讓她說不出話來。

　　等她清醒過後，張恒已經抱著康康上了車。

　　陳思怡跟在張恒身後，臨上車時看了她一眼用唇語說：「你的兒子，活不了了。」

　　她匍匐著向二人的方向爬過去，嘴裡哭求著：「把兒子還給我，還給我。」

　　可惜沒有人理會她的話，張恒開著車從她眼前駛過。

　　傅啟鳴進門時看見的就是一地的狼藉和女人慢慢爬動的身子，憤怒讓他看起來有些駭人，他一把抱起女人說：「你都這樣了！為什麼還不和他離婚！」

　　此刻的程洛依哪裡還顧得上他說的這些話，只能痛苦的請求著：「醫院，去醫院。」

　　傅啟鳴臉色難看的將她抱回車上。

　　兩百碼的速度把她帶去最近的醫院，她還知道去醫院，還不算沒有救。

　　等到了醫院她掙扎著要從他懷裡下來，傅啟鳴沒辦法只能半摟抱著她，只見她抓住一個護士就問：「有沒有一個五歲的孩子，從樓梯上摔了下來，他在哪裡？」

　　那個護士搖搖頭看她的樣子說：「沒有小孩，你的傷口要趕快縫針了。」

　　她一聽眼前一黑，疲憊和傷口的疼痛終於讓她陷入暈厥之中。

　　「康，康康。」她虛弱的聲音驚醒了一旁的男人。

　　傅啟鳴歎了口氣在她耳邊安慰道：「沒事，康康沒事了。」

　　昨夜她做了手術後睡的也不安穩，無奈只能打給張恒問詢康康的情況，張恒的嘴很緊，他沒能問到孩子在哪個醫院，好在知道孩子已經脫離了危險。

　　程洛依突然驚醒，恍惚間記起昨夜發生的事情，心下一慌就要下床找兒子，赤著腳下床哐當一聲連人帶著一旁輸液的針架都倒在地上。

　　傅啟鳴放下手中的餐盤急忙沖過來，又心疼又惱怒的把她扶起來。

　　「你想折騰死你自己嗎！」

　　程洛依看見他喜極而泣問道：「傅先生，你知道我的兒子在哪嗎？」

　　傅啟鳴看她情緒激動只能先穩住她。

　　「康康沒事，你不要擔心了，你先上床躺著，我替你叫醫生。」

　　剛準備按床頭的按鈴就被女人拉住了衣袖，他轉頭一看簡直快要被她氣得半死。

　　她直接把手上的針管拔出，帶出了一股血液微微噴射出來，濺在了地上。

　　他氣急用力拉住女人不讓她動彈說：「你瘋了嗎？」

　　「我沒瘋！我要找我兒子！」程洛依崩潰邊緣的哀嚎讓人心碎。

　　突然電話響了，傅啟鳴伸出一隻手壓住程洛依不讓她在傷害自己，另一隻手掏出手機。

　　等他看清來電號碼時，臉色微微一變，擔心的看了她一眼說：「張恒的電話。」

　　程洛依連撲帶搶的將電話接通，哭著求張恒把孩子還給她。

　　可惜她哀求的聲音卻沒得到張恒的半分可憐。

　　終於她的神色一變再變，變得猙獰可怖。

　　「你敢！你要是敢這樣做我就和你拼命！」

　　不知道張恒又在電話裡說了什麼，程洛依突然惡狠狠的咒駡了起來。

　　「你這個人渣！你不得好死！你憑什麼這麼做！我是康康的媽媽，我有權利知道康康在哪裡！張恒，你不怕有報應嗎？你會得到報應的！你把康康還給我！張恒！張恒！喂！喂！」

　　程洛依麻木地坐在病床上，她空洞的眼神裡大顆大顆的眼淚砸下。

　　悲怒攻心，她整個人已經瀕臨崩潰。

　　傅啟鳴擔心的看了她一眼說：「你要堅強起來，康康還在等你。」

　　程洛依機械的轉過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地重複道：「康康，康康還在等我。」

　　突然她笑了起來，淒慘絕望的笑聲讓人不寒而慄，那是一種傷心欲絕撕心裂肺的笑聲，好像她已經傷痛到了極點，連哭也哭不出來了。

程洛依緩慢的把身體蜷縮起來。

「他要和我離婚，他不救康康，他不告訴我康康在哪，他要逼死我。」

　　傅啟鳴眉頭緊皺著，她似乎已經失去求生的欲望。

　　「你倒下了，張恒就真的能隨心所欲的為所欲為了，你要是死了，康康就真的活不成了。」

　　他的話像是一把冰錐，狠狠的剜著她的心。

　　「你死了康康孤苦無依，你覺得誰能照顧他？張恒嗎？你要是死了，不如帶著康康一起去，他還這麼小，怎麼在這世上獨活。」

程洛依面目有些猙獰，他的話讓她心痛的抽搐。

她搖頭反駁：「不是的，不是的，我不帶著康康去死，康康那麼小，他要好好的活著。」

　　傅啟鳴看她逃避現實的樣子心中又氣又怒，抓住她的肩膀厲聲喝道。

　　「你醒一醒！你死了康康一定會死的！張恒不會管康康的！」

　　程洛依迷茫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愣了片刻終於點頭說：「他，他不會管康康的。」

　　「所以你不能死。」傅啟鳴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她空洞的眼神裡終於出現了點點希望。

「傅先生，我餓了，我要吃飯。」

「嗯，好。」

……

……

　　程洛依的傷口在她的配合之下恢復得很快，這幾天他一直奔波在兩個醫院之間。

「傅先生，我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我，你有事情就去忙吧。」

程洛依大口大口地吞咽著飯菜，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

　　傅啟鳴搖搖頭說：「沒事，你把身體養好。」

　　只是他眼底的青黑讓程洛依心下有些澀軟，她逼退眼淚又吞下一大口飯菜。

下午傅啟鳴買了些新鮮水果來，只可惜潔白的病房裡已經空無一人。

他心底一慌捉住一個護士問道：「護士，這房的病人呢？」

　　「下午她申請出院了。」

　　出院了？她出院為什麼不和他說一聲。

　　他轉身就準備追出去，護士的聲音在後面響起。

　　「對了，你是傅先生吧，她留了一封信給你。」

　　傅啟鳴拿著薄薄的一張紙心中五味雜陳。

　　「傅先生，多謝您這幾天的照顧，我已經清醒了，不會再做傻事，不用替我擔心，希望您今後一生順遂。程洛依。」

　　一句感謝，一句承諾，一句祈願。

她閉口不提出院了要做些什麼，甚至連電話都沒有留下。

一張薄薄的紙，把他們二人之間所有聯繫切斷。

　　幾個渾圓橙黃的柑橘滾落在地上，很快歸於沉靜。

程洛依從醫院出來後就徑直回了家裡。

張恒要和她離婚，要她淨身出戶，無非是為了她母親的遺囑。

他想要晨光所有的股份。

程洛依冷笑一聲，眼中有著極度的怨憤與怒火。

「張恒，你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