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下藥

　　蘇正偉朝著協議上看過去，只覺得心都在滴血。

　　交出公司一半的股份，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眼看著蘇正偉有些不情願，蘇母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怎麼，給女兒股份捨不得，這些年給小三買車買房，就大方了？」

　　見連芳月揭開陳年往事，蘇正偉更是難堪，只覺得顏面盡失。

　　「能不能別說這些了。」

　　「反正二選一，要麼夏唯心被開除，要麼你把股份交出來。」

　　面對妻子步步緊逼，蘇正偉都忍不住懷疑，這個女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一切了，就差一個機會，好要脅自己交出公司股份。

　　對此，蘇正偉是不甘心的，還企圖討價還價。

　　「小雨年紀這麼小，她做的了總經理嗎？而且，一半的股份有點多吧。」

　　連芳月氣得不輕，想也不想的反駁。

　　「當初你一窮二白，在我們連家的扶持下，不也是當了董事長，要不是我當年心軟不計較，你現在能拿這麼多股份？」

　　一時間，蘇正偉漲紅了臉，夫妻兩原地爭辯了許久。

　　蘇欣雨站在原地，看著父母為了財產唇槍舌戰，你來我往，只覺得整個人的靈魂都被抽空了。

　　直到這此刻，蘇欣雨才意識到自己上輩子受到了多少庇護不自知。

　　她以為還算幸福的家庭，原來早已腐敗不堪，金玉其外。

　　殘酷的真相讓她再一次意識到，自己是多麼弱小。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正偉終於退讓了一步。

　　「行了，我可以轉讓百分之30給女兒，可是進公司不行，小雨還是一個學生。」

　　「怎麼不行了，等她上了大學，半工半讀也是可以的！」

　　「你這是胡鬧！小雨的想法你問過沒有？」

　　聽到蘇正偉氣憤的話語，蘇欣雨抬起眼眸時，像是已經下定了決心。

　　「我可以。」

　　蘇欣雨突如其來的開口，讓蘇正偉一怔。

　　「小雨，你可不要意氣用事，你以為管理公司，是想的那麼簡單嗎？」

　　「我可以從低做起，這個公司本來就有媽的一半心血，如今她生病了，我幫忙分擔些也是理所應當。」

　　「你，你這不是添亂嗎！」

　　蘇正偉有些不贊同，身邊的連芳月卻半點都不退讓，聲色利茬。

　　「反正公司早晚都是我們小雨的，你不讓她進公司提前熟悉，難道留給那個私生女夏唯心嗎？」

　　聞言，蘇正偉氣得不輕，被妻子的無理取鬧幾乎氣到吐血。

　　可是一想到連芳月背後強大的娘家，他又怕撕破臉皮了，最後誰也落得不好。

　　更何況因為夏唯心這件事，本就理虧在先。

　　於是蘇正偉只能將希望寄託于蘇欣雨身上，祈禱女兒只是小孩子脾氣，做不了幾天，就回家當大小姐。

　　「行，我給一個機會。」

　　蘇正偉破天荒地退讓一步，說，「小雨，我可是跟你提前說好了，如果你做不好，給公司造成負面影響，或者你後悔了，就回去好好讀書。」

　　蘇正偉開口，目光嚴厲，企圖讓蘇欣雨知難而退。

　　蘇欣雨抬起眼眸，半點退縮都沒有，直直地望著對方。

　　「一言為定。」

　　堅定的少女聲音落下，蘇正偉的臉色更加難看，卻也還是不忘提醒。

　　「一言為定就一言為定，只是夏唯心那邊……」

　　「對夏唯心，我可以既往不咎，只是怎麼處理，得看學校安排。」

　　蘇欣雨頓了頓，同時補充道，「但是在這段時間，你別再拿你外面那些事來煩我和媽，我要考試了，我媽要做手術。」

　　聽了這話，蘇正偉臉色複雜，只覺得在女兒面前，自己仿佛差勁到不能再差勁了。

　　可是到如今，他別無選擇。

　　要怪，就怪夏唯心這孩子實在是不爭氣，關鍵時刻給他鬧出這種事來，讓他在妻子和孩子面前顏面盡失。

　　一時間，蘇正偉對夏唯心多了幾分不滿，卻也不得硬著頭皮應允。

　　「行，我答應你。」

　　話落音後，蘇正偉在連芳月的監督下，不情不願地簽了協議。

　　到最後，蘇正偉深深看了蘇欣雨一眼，他始終認為，這個才不過十八歲的少女，不可能承擔得起一個公司的責任。

　　要不了多久，蘇欣雨就會知難而退。

　　帶著這樣的想法，合同很快就簽好了，這件事，才終於算是告一段落。

　　到了第二天早上，蘇欣雨回到學校，主動聯繫了校方，經過校方一番考慮後，最終還是沒有開除夏唯心。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眾人震驚不已，對蘇欣雨的印象再次提升到了一個高度。

　　「蘇校花真是太善良了吧，出了這種事，都能原諒對方。」

　　「對比之下，夏唯心可真不是人，要我的話真是氣得吃不下飯，虧得校花學習還那麼努力。」

　　「說起來，許硯青最近學習也很認真，你說他，不會也想考清北大學吧？」

　　眾人議論紛紛，蘇欣雨卻置若未聞，發了瘋一樣開始學習。

　　三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高考，很快就來臨了。

　　蘇欣雨剛開始是緊張的，她怕考不好。

　　可是試卷發下來的時候，一瞬間，無數複習過的知識湧上大腦，所有的努力化作了筆下的答案。

　　她全身心投入到了考試中，渾然忘我。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沒多久，最後一門考試也終於結束。

　　「太好了，終於解放了！欣雨，你考的怎麼樣？」

　　周可哥考完試以後，整個人如釋重負，迫不及待地找蘇欣雨討論試卷。

　　「我也不知道……應該還好吧。」

　　蘇欣雨心裡沒有底，在分數下來之前，她很難確定結果如何。

　　但是不管怎麼說，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葉長歌也走了出來，他神色如常，安慰了蘇欣雨幾句：「別擔心，有幾道大題的知識點，是我們一起複習過的，應該問題不大。」

　　「希望如此吧。」

　　蘇欣雨笑了笑，不敢妄自尊大。

　　而另一邊，夏唯心也從考場裡走了出來，臉色不是很好。

　　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還險些被開除，同學們又指指點點，心態到底還是受了影響。

　　夏唯心沒有發揮曾經應有的水準，但是也並沒有太過氣餒。

　　「哼，就算我考的不好，蘇欣雨也不可能好到哪裡去。」

　　夏唯心的手指都要掐進了手心裡，她始終認為，蘇欣雨即使再努力，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個月，就超過自己。

　　考場裡，學生們一個接一個走出來，有人歡喜有人憂，許硯青則是臉色沉沉，沒人看得出情緒。

　　考試結束後，當晚，學校特意組織了一場畢業狂歡晚會。

　　這天，每個人都穿得格外光鮮亮麗，仿佛一下子從青澀的學生，變成了幾分成熟的大人模樣。

　　「你們看到沒，蘇校花今天穿得好漂亮啊！」

　　「不然呢，人家顏值可不是蓋的，只是不知道，蘇校花今晚，會跟誰一起跳舞？」

　　「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現在校花可是單身狀態，家境又好，心底也善良，這樣的女人，誰娶回家都要笑暈了。」

　　同學們竊竊私語，其中不乏很多男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企圖在這畢業分別前的最後一晚，將這朵鮮花摘下。

　　許硯青的臉色，也變得非常難看起來。

　　幾乎是想也不想，他邁著步子朝蘇欣雨走了過去，紳士而優雅地伸出一隻手。

　　「雨兒，這是我們高中最後的夜晚了，我知道我過去做了很多錯事，我不妄想你原諒，但至少，能不能和我跳最後一支舞？」

　　許硯青的話語，情真意切，幾乎完美的讓人找不出拒絕的理由。

　　聞言，蘇欣雨抬起眼簾，看了眼面前的身著黑燕尾服的許硯青，燈光下，顯得格外英俊帥氣。

　　「如果我說不呢。」

　　蘇欣雨笑了笑，果然半點面子都不給。

　　許硯青的手僵持在半空中，但是他沒有收手，依然堅定地望著她。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人群中起了騷亂，一道道女生的驚呼聲，此起彼伏地傳來--

　　「天啊，你們看到那個人沒，好帥啊，他是誰？」

　　「好，好像是葉長歌？」

　　順著聲源處望去，只見人群中，走出來一位格外高大奪目的少年。

　　他的眉目深邃，鼻尖高挺，曾經陰鬱的頭髮捋到腦後勺，露出完美如刀鋒般的側容。

　　這一刻，他的容姿仿佛朴石歷經了無數打磨，驟然綻放出驚人璀璨的光華來。

　　「蘇小姐，我可以邀請你一起跳個舞嗎？」

　　葉長歌伸出手來，含笑看著他，聲音磁性溫柔。

　　就連蘇欣雨見了，也是一瞬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此刻的葉長歌，和四年後的葉長歌，仿佛重合在了一起，不變的是，他們同樣深情執著的目光。

　　「好。」

　　蘇欣雨伸出手來，兩人五指相扣，在眾人驚豔或驚訝的目光下，仿佛天造地設的一對。

　　角落裡，許硯青的臉色難看猙獰。

　　這一幕，恰好落入夏唯心眼中，她的心也是發酸發苦。

　　「蘇欣雨，我就不信，等你沒了清白，你還能這樣受歡迎。」

　　夏唯心手指捏得幾乎發白，事到如今，她到底還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怨毒，拿出了一小包粉末。

　　夏唯心左顧右盼一番，目光最終落定在了周可哥身上。

　　仿佛老天幫忙似的，周可哥起身離開座位，去洗手間了。

　　趁著這個機會，夏唯心眼前一亮，連忙將粉末倒入了對方桌面旁邊的高腳杯裡。

　　後面等周可哥回來的時候，渾然不覺杯子已經被動了手腳。

　　正好這個時候，蘇欣雨一舞作畢。

　　見狀，周可哥下意識拿著杯子，朝著對方走了過去，說：「跳累了吧，喝點果汁。」

　　聞言，蘇欣雨剛好也是有有些口渴了，面對遞過來的高腳杯，想也不想就一飲而盡。

　　殊不知角落裡，夏唯心眼裡閃過得逞的光。

　　沒過多久，蘇欣雨用手抹了抹額頭。

　　可能是跳了舞的原因，她感覺有點發熱，也不知道妝容有沒有花。

　　「可哥，我去一趟洗手間補妝。」

　　蘇欣雨沒想太多，跟周可哥說明了一下情況。

　　「好，早點回來啊。」

　　周可哥不疑有他，揮了揮手。

　　緊接著，蘇欣雨離開，只剩下葉長歌一人站在原地，剛好落入周可哥眼裡。

　　想起這兩人登對跳舞的模樣，周可哥轉了轉眼珠子，忽然起了撮合兩人的心思。

　　「兄弟，我們談談話，關於如何追求我們家小雨的問題……」

　　周可哥一臉意味深長，她早就看出來了，葉長歌對蘇欣雨的心意。

　　只是這兩人的感情進度太慢，就連她這個圍觀者，也忍不住感到著急，想要幫忙加柴加火。

　　「這……這不好吧。」

　　聽了周可哥的話，葉長歌有些臉紅起來，話雖如此，卻也沒有拒絕。

　　緊接著，周可哥嘿嘿一笑，便開始交代蘇欣雨從小到大的喜好，半點遺漏都沒有。

　　一時間，兩人竊竊私語起來，殊不知，這一幕全然落入許硯青眼中。

　　「葉長歌，我絕對不會把雨兒讓給你的！」

　　許硯青陰沉沉地看了看兩人一眼，最終目光落定在蘇欣雨離開的方向，他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般，忽然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