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迷路

　　蘇湮覺得有些奇怪，皇帝看上去也就四五十歲的樣子，好像身體很差，臉色也挺不好的。

　　偏頭去看夜璟，他依舊吃的津津有味，好像剛才的兩個人跟他完全沒有關係。

　　等夜璟吃完，蘇湮帶著他出了朝露殿，送他們的是方才那個小太監。

　　「不知公公如何稱呼？」

　　蘇湮的禮貌和尊重讓小太監怔了一下，忙躬身答道：「回王妃，奴才常青。」

　　蘇湮微微一笑，狀似無意的問道：「常公公，陛下的身體是有所不適嗎？」

　　小太監也不隱瞞，想也不想道：「陛下這是舊疾，隔三差五便會發作。」

　　「哦。」蘇湮並沒有多問，儘管心裡滿是疑惑，言多必失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喲，這不是四弟麼！」旁邊的一條宮道傳來聲音，一個錦服華貴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笑容不斂，英俊不凡，滿是鋒芒。

　　蘇湮疑惑地看著這個男子，正不知如何稱呼的時候，身邊的常青先一步行禮：「奴才參見太子殿下！」

　　「音音見過太子皇兄！」太子啊，怪不得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為什麼她覺得這太子做不長呢？

　　「弟妹無需多禮。」太子上下打量了一眼蘇湮，誇讚道，「素聞馮尚書家藏著一個美貌女兒，今日一見果然傳言不虛啊！」

　　「太子皇兄謬贊了！」蘇湮微微低著頭，儼然一副害羞嬌怯的神態。這太子攔住他們想幹嘛？找茬啊。

　　「昨日四弟大婚，為兄政事繁忙，實是抽不開身去給四弟道喜，還請四弟和弟妹見諒！」太子說著微微拱手，眼角眉梢盡是不屑與嘲諷。

　　夜璟不理他，全當是沒聽到，自顧著東張西望。

　　「太子皇兄哪裡話，自然是國事要緊。」蘇湮淡然一笑，禮貌地還了一禮。

　　「弟妹如此通情達理，四弟真是好福氣！」太子笑看了蘇湮一眼，微微揚眉，「改日本宮在太子府設宴賠禮，還請弟妹和四弟務必賞光！」

　　「太子皇兄客氣了，有時間多來府上坐坐。」蘇湮淡淡笑著，極盡完美的表現禮數，連她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一定一定！本宮要去向父皇稟報今日早朝之事，便先走一步了。」太子說完頜首一禮，便提步走了。

　　蘇湮屈膝讓路：「皇兄慢走。」

　　直到太子遠出了自己的視線，蘇湮才收回目光。這人什麼意思？說來說去不就是在顯擺他是太子，監理朝政嗎？跟一個傻子炫耀，有必要嗎？這一家人沒一個是正常的。

　　「王爺！」常青忽然出聲，發現夜璟跑了，趕緊追了上去，「王爺您去哪？」

　　蘇湮的思緒被常青的急呼拉了回來，抬頭時已經看不見夜璟的身影，也趕緊追著常青的方向跑了過去。

　　「我去，要不要跑的那麼拼命，跟欠了錢一樣！」蘇湮在一個分岔路口停住了，不知道要往哪裡追。四周景致如畫，好像每條路都一樣，又好像不一樣。

　　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她好像、似乎、可能，迷路了。

　　諸事不順啊！

　　蘇湮四下環顧，皇宮不應該到處都是侍衛宮女太監嗎？怎麼這裡連個鬼影都沒有？

　　憑著感覺，蘇湮選了一條小路往前走，然而越走周圍的景物花草愈發稀少，她好像越走越偏了。

　　靜謐的風中，她隱約聽見有琴聲，恍惚渺渺，似有似無。

　　蘇湮聞音而去，她想著找到人就行。

　　一路循著琴聲往前走，越是接近那琴聲便聽得愈發清晰，柔柔輾轉，如歌如泣，竟讓人有一種悲悵若失的感覺。

　　「離苑？」蘇湮在一個院子前停住了腳步，枯葉遍地，雜草叢生。

　　她看著破敗欲墜的匾額，依稀猜到這裡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冷宮了吧，琴聲就是從這裡面傳出來的。

　　蘇湮不知該不該進去，可好奇心似乎太重，瞥了眼四下無人，準備進去看看。

　　「站住，此乃禁地，任何人不得旨意不許擅闖。」身後傳來一道清潤淡雅卻不失淩厲的聲音，在她抬腳的瞬間阻止了她。

　　蘇湮覺得聲音似乎挺熟悉的，轉身一看，只見一個白衣飄飄的男子站在枯敗的花叢中，不但沒有被殘花敗草染了俗氣，卻更顯出了他的出塵淡雅之質。

　　「四嫂？」男子走過來，一眼便認出了蘇湮。他昨日代兄迎娶，後在喜堂上見到她一面，雖只是一眼，但足以令他記住了。

　　蘇湮愣了愣，才恍然想起他就是昨天一直走在她身邊的人，怪不得聲音有些熟悉。他就是五皇子夜桓，成妃的兒子。皇家的基因不錯，個個都是帥哥。

　　「我找你四哥迷路了，皇宮太大了，並非有意要闖禁地。」蘇湮淺淺一笑，實話解釋。

　　「無妨。」夜桓淡淡而笑，如一朵山澗清蓮，開出了卓然的光華，「四哥入宮只會在兩個地方，一是靈雪公主那，二便是禦膳房了。」

　　「靈雪公主在哪裡？」

　　「我帶四嫂前去。」夜桓微微側開身子，做了個請的姿勢。

　　蘇湮沒有猶豫，跟著夜桓往回走，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道：「方才那是什麼地方？」

　　見他並沒有立即回答，蘇湮無謂一笑：「若是不便說當我沒問。」

　　「裡面住的是姑姑。」夜桓忽然說道，語氣略帶著幾分沉重，卻又不會給人一種壓抑，「她犯了些事，便被父皇禁足在離苑。」

　　「什麼事啊？」蘇湮隨口一問，不假思索。

　　「陳年舊事，不提也罷。」

　　蘇湮這才意識到自己又多話了，隨即轉移話題：「靈雪公主那還有多遠？」

　　「很快便到了。靈雪住在碧芕宮，她的母妃是黎貴妃。」夜桓貼心的為她介紹，語氣溫涼古雅，「黎貴妃很受父皇寵愛，膝下並無皇子，只有靈雪一個公主。」

　　「哦。」蘇湮點了點頭，偷偷看了看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只覺得自己的心有些慌。

　　這個人不但溫和好親近，關鍵是長得好啊，要是他是她丈夫的話，也省去了一大堆麻煩啊。

　　胡思亂想中，便到了碧芕宮。

　　院子裡的秋千上，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坐在上面蕩秋千，旁邊是那個正在推著秋千傻裡傻氣的夜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