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怎麼是你？

　　楚雲的出現，立刻將原本屋內微妙的格局打破了。

　　方才，楚國華正在廚房里弄著飯菜，不善交際的馮玉蘭一個人要應付兩名別有用心的客人，當真有些吃力。

　　此刻有了兒子作為後盾，二對二，馮玉蘭也算有了一些底氣。

　　這兩名不速之客，楚雲並不陌生，十年前便已經認識，正是樓上的鄰居吳秀娟和她的兒子王程。

　　從十年前的記憶來看，吳秀娟一家的德行並沒有太大的變化，無論什麼事情，總想要和他們楚家比一個高下，甚至暗中刁難，堪稱一家奇葩。

　　而這一切爭鬥的源頭，單單是當初楚國華勝過王程的父親王大彪，贏得了一個小小的工段長的職位。

　　「楚雲，你回來的正好，既然準備了禮物，趕緊拿出來看看啊！讓我們也羡慕羡慕。」見楚雲到來，王程絲毫不嫌生分的攛掇道。

　　然而實際上，當王程看到楚雲一身老土的裝束，在心中對楚雲已是萬般的鄙夷，他料定楚雲拿不出比金項鍊更好的禮物來，坐等楚雲丟人現眼。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瞎嗎？」楚雲對王家本就沒什麼好感，加之剛才看到吳秀娟母子倆擠兌自己的母親，楚雲言語中並無好氣。

　　王程臉色頓時一變，左顧右盼的找了半天，卻沒有在這個屋裡看到一件新色的物品，強壓下怒氣，指著楚雲背上的破布包裹道：「你該不會說禮物在你的背包裡吧？」

　　「我給我母親的，自然是最寶貴的禮物，比你那金項鍊可值價多了，一個包裹怎麼可能裝得下？」楚雲反問道。

　　「那你倒是說說，這屋裡，還有什麼地方能放下你的禮物？」王程聞言，冷笑不已，據他目測，楚雲全身上下的行頭，加起來都不過一百塊，掙錢的本事沒有，吹牛的功夫倒是漲了很多。

　　楚雲無奈的搖了搖頭，歎惋的說道：「我已經說了，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只有眼瞎的和腦殘的才看不到，你難道真沒看到？」

　　王程聞言，氣得滿臉通紅，攥緊了拳頭，楚雲這一招，分明是照搬皇帝的新衣，變相罵他腦殘呢！

　　他是說看得到也不是，看不到也不是，一時竟啞口無言，不知如何是好。

　　看見兒子的窘態，吳秀娟趕緊出聲，轉移了話題：「小雲，咱家王程就是一個筋，軸！你可別跟他一般見識，有沒有禮物又怎樣，對咱們這些當媽的來說，有這份心意就夠了！」

　　說著，吳秀娟扭頭看向馮玉蘭：「玉蘭，你說是吧？」

　　「對，有這份心我就知足了，關鍵是孩子們自己過得好。」馮玉蘭贊同的點了點頭。

　　吳秀娟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立刻順著馮玉蘭的話說了下去：「是啊，誰說不是呢？還好我這兒子笨是笨了點，但僥倖考上了重點大學，分配到醫院當上了醫生，端起了鐵飯碗，我也不用再操心了。」

　　「真是羡慕你，你今年辦了病退，就可以在家享清福了。」馮玉蘭露出欣羡的神色，她也是一個傳統的婦女，也憧憬著母憑子貴，也想要望子成龍。

　　但是，十年了……

　　除了每年偶爾收到的幾封簡單書信，她對自己的兒子的近況，幾乎一無所知。

　　有沒有一技之長？能在城裡找到工作嗎？難道要走上自己的老路，為資本家下苦力？

　　馮玉蘭不禁憂慮的瞅了楚雲一眼。

　　「你不也一樣？楚雲回來了，你也該享享清福了，他出去上班，你就在家裡給他做飯好了。」

　　吳秀娟暗自得意，表面功夫卻做得十分到位，先是安慰了馮玉蘭，而後立刻轉過頭來，擺出一副長輩姿態，喊著楚雲道：「楚雲，你快表個態，既然回來了，應該已經想好做什麼工作了吧？」

　　楚雲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道：「沒啊。」

　　得到楚雲的答覆，再一看馮玉蘭失落的神情，吳秀娟心中都樂開了花，表面上卻佯怒道：「就算是不爭饅頭也爭口氣啊！你從小學習就比王程好，考的大學也肯定比王程好吧？你們這些孩子啊，可不能眼高手低，先隨便找個工作做著嘛！」

　　「別，我這十年光治病了，沒讀書，你可別拿我和你兒子比。他跟我比不了。」楚雲連忙擺手，道。

　　他這十年的確是光治病了，除了治自己，就是給別人治。

　　他也從來沒有將王程當做過對手，一個人，如果整天擔憂著鄰居強大了，就會迫害自己，想方設法去給這個臆想中的強大敵人難堪，散播鄰居的負面謠言，這種人，只能是可悲的，終究會走向自我滅亡的道路。

　　但吳秀娟和王程哪懂得這些道理。

　　在他們的世界中，還以為楚雲自怨自艾，開始服輸了。

　　之前還碰了一鼻子灰的王程，此刻又嘚瑟了起來：「楚雲，現在找工作的確不容易，如果你實在找不著工作，隨時找我，雖然沒辦法幫你找到多好的工作，但在醫院當個保安，還是沒問題的。」

　　吳秀娟也附和道：「王程，楚雲去當保安是不是太屈才了？我記得你不是和那個房地產公司的黃總認識嗎？要不你幫忙找找關係，讓楚雲去當個助理啥的？」

　　聽到這話，王程還未表態，馮玉蘭率先坐不住了，激動地問道：「秀娟，你說的是真的？王程認識老總，能給楚雲介紹工作？」

　　「我說的話還能有假？」吳秀娟得意的說道，「不瞞你說，那黃總是王程的病人，王程治好了他的病，對他有恩，一個工作算得了什麼？你知道新城區的房子吧？一套兩三百萬呢！黃總早就說了，如果我家買房，給我們打七折！」

　　馮玉蘭在心中盤算了一番，房子打七折，一套小戶型也得省下六七十萬呢。

　　她更是確信了王程的能量，立刻和吳秀娟，王程攀談了起來。

　　若是其他事情，楚雲還能幫忙敲打敲打吳秀娟母子，偏偏關於工作這事兒，他自己都沒想好。

　　「入世修行，尋找機緣。」

　　老不死在他臨下山前，只給了他這八個字，直到現在，他也沒琢磨透他究竟應該怎麼做，才算是入世修行。

　　至於那機緣，就更加的遙遠縹緲了。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又怎麼去和母親解釋呢？再加上一些事情不方便透露，說多了，恐怕母親會更加的擔心。

　　想到這裡，楚雲突然覺得之前有些太樂觀了，自己或許應該抓緊時間，否則……

　　咚，咚，咚！

　　就在這時，一陣敲門聲將楚雲從沉思中震醒了過來，他甩了甩頭，試圖將悲觀的情緒清空出去，而後起身打開了大門。

　　「怎麼是你？」

　　「怎麼是你？」

　　然而，就在開門的瞬間，楚雲和門外的來客，不約而同的發出了驚訝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