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性

　　走在回家的路上，李百川輕輕的碰了下連良之的胳膊，出於緊張，連良之下意識的就從口袋裡拿出一把剪刀。直直的對著李百川。

　　李百川笑著舉起雙手，道：「這玩意，你從昨晚就揣在懷裡，也不怕捅到了自己？」

　　連良之氣道：「不用你管。」

　　李百川果然不在管，只是在琢磨著下一步怎麼走，連良之卻接著道：「我早就和你講過了，不要和杜老六他們在一起，你今天搞那麼多事，如果幫他拉不到客源，你知道後果嗎？」

　　李百川笑著道：「後果什麼的，我自然清楚，如果你不出現，從今晚開始，他就再也沒有對我出手的意思。但是，你的出現，不管我幫他賺多少錢，他都會對我出手。」

　　連良之咬著嘴唇。他們兩個人，從國道旁邊走小路回家，遙遙的望去，還能看到國道旁邊因為李百川的整理，漆黑的國道上，泛起了燈光。

　　「你就那麼有自信可以帶來客源？如果這樣的話，你幹嘛不自己開店？」連良之接著道。很自然的忽略掉李百川剛剛說她不該去找自己的話語。

　　李百川指著遠處的燈光，道：「人性是逐向光明的，如同飛蛾撲火。」

　　頓了頓後，李百川感覺說的太片面，見連良之看著自己，才接著道：「我知道咱們這條國道名聲不好，而經常跑這條路的貨車司機基本上都知道，所以，很多人寧願去再跑幾百公里去其他地方修車，也不願意在這邊耽擱時間。」

　　「但是，聽說永遠是聽說，這些道聼塗説的事，在沒上報紙前，大家頂多就是多長個心眼而已，修車是需求，可以說是硬需。這樣說，你懂了沒？」

　　連良之點了點頭，道：「就好像我騎自行車一樣，如果出了小毛病，依然能堅持騎，但是，傷人也傷車。最好的辦法就是，找最近的修車店去解決。」

　　李百川點了點頭，才接著說道：「其實，在國道旁邊開個汽修鋪，真的很賺錢，最起碼這幾年是這樣的。國家正是高速發展的時候，運輸司機賺的比普通人多，他們的消費能力就更強。」

　　「你去村裡問一下，那些在國道跑的火車，他們肯定回答你，幾千塊一輛，大不了一兩萬，如果你問他們，那些司機，能賺多少錢一個月，他們大部分人會回答一百多，兩百多。」

　　「然而，實際上呢，那些大貨車，動輒最低都要幾十萬，如果投資下去幾十萬，一個月才賺了百十塊錢，那麼，誰還願意投資去搞大車，拋妻棄子的跑運輸？」

　　李百川的話，已經說的很直接了，90年代初，這些跑運輸的司機，每個月，大幾千上萬的收入，是這窮鄉僻壤的鄉下疙瘩無法想像的鉅資。

　　導致湖北國道這一塊名聲臭掉的原因，其實並不是宰客，在這鄉下地方，所謂的一個補一個輪胎多少錢，吃頓飯多少錢，其實在這些司機眼裡，並沒有什麼區別。更高消費的地方，他們也都見識過。

　　這些東西，估計連良之也從來沒有思考過，她無法想像，在她的認知裡，她現在一個月賺六十塊錢，就能養得起一家人，如果賺兩百塊一個月呢，那該有多大的能耐？如果賺到一千塊呢？

　　當別人賺的錢，超過了自己的認知，那是根本升不起任何一點嫉妒心理的。因為根本不是一個層面上的人。

　　「這些當然是硬性條件，為了使這些司機停下來，每隔一段距離，就搭了一個棚子，又聯繫了附近的一些農戶，讓他們送了井水，西瓜和甜瓜。」

　　「目前天氣這麼熱，那些大貨車，晚上一般都跑的快，可是一看路邊有人，是會下意識的跑慢一些，然而，看到每個棚子裡放著的瓜果，心裡肯定是想吃的。」

從HN到HB，國道旁基本上都是農用地，瓜果幾分錢一斤，由經銷商裝車，拉去別的大城市。其中能有多少差價，農民其實並不清楚。

　　李百川作為過來人，自然知道，這些新鮮的瓜果運去大城市後，經過篩選和分銷，價格翻個十幾倍都是小問題。那些跑大車的司機，滿中國的跑，大城市的物價，他們自然清楚，哪怕自己真把這些瓜果的價格抬到一塊錢一斤，這些人也會買，反正一車瓜，品相可以由他們自己挑選。

　　這也是為什麼李百川搞了那麼多事，沒去杜老六的汽修鋪抽出，反而整理了附近的瓜農，搞了瓜果來賣的原因。

　　連良之盯著李百川的眼睛，若有所思。但是，又好像哪裡想不通。

　　李百川也懶得解釋太多。

　　這點，無非是利用人性。原本這塊國道是漆黑一片，現在變的燈火通明，那肯定證明是有人的。一旦路邊有人，那些大車會下意識的開慢點。然後，看到那些瓜果，買點瓜果解解暑，很正常的，國道又不同等於高速，停一下，根本不耽擱事。

　　一旦停下來，和安排在棚子裡的人，隨便聊兩句。不管是住宿還是吃飯，包括修車，只要李狗子那些人不傻，就知道怎麼回答。

　　被連良之盯的臉皮發麻，李百川不動聲色的拿過連良之手頭的剪刀。輕聲呢喃道：「我不值得你這麼做。以後也不要再做這樣的傻事了。」

　　在躺在床上的時候，李百川還感覺到了不真實，連良之依然捲縮在一團，手頭緊緊的握著，在每次李百川動一下的時候，她都身體緊繃。

　　在上輩子，李百川什麼樣的美色都見過，卻唯獨沒有和連良之這樣的女人有過交流。也許是因為身份的原因，也許是出於守護住自己心底的那點美好。

晚上的時候，李百川作為正常的男人，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在一大早起來，感受到美人在懷自己無動於衷渾身難受的想給自己兩耳光。

　　本來以為能睡的很好，結果李百川高看了自己。實在沒辦法，大清早的，李百川就起來沖了個涼水澡。可是，涼水也並不能洗刷掉自己的邪火，氣衝衝的回到臥室，想做點什麼的時候，發現連良之已經起了，正在給自己熬粥。

　　關鍵，昨天拿走連良之的剪刀放在床頭，李百川瞥了一眼，又不見了蹤跡。

　　李百川氣急敗壞的坐在門口，抽著悶煙。

　　天色，這時，才濛濛亮，就看到李狗子帶著一行幾人，向這邊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

　　「李百川，你可真牛逼，神機妙算啊。」李狗子直接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