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愛與恨的掙扎 第二章 一退千年

「姑姑，你也看破紅塵修仙了嗎？」她眨著那會笑的大眼睛看著我。

我內牛滿面，這丫頭就比我小三千歲而已，卻也跟著那群小妖叫我姑姑。

我心想，修仙個毛線啊修仙。你沒聞到姑姑一身妖氣嗎？！

「咳咳，沒有沒有，我還想在離淵多享受幾年呢！沒那打算。」

「哦，怪不得我還能聞到姑姑滿身妖氣呢。」

一群草泥馬席捲腦海的感覺有木有！

「姑姑，那你怎麼上來的呀？」她腦袋還算夠用，竟問到了這麼高深的問題！

「我有特權。」我不看她，低頭盤了盤腿。坐得更穩當一點。

「哦……」

哎，剛說了這姑娘腦袋夠用，現在馬上就不夠用了。

「姑姑，我哥哥他還好嗎？書棋還好嗎？」她蹲下來，眯眯眼看著我。

「除了你姑姑我誰都很好。」我抬眼瞅她，一直瞅，一直瞅。她難道不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事嗎？為什麼不關心關心我？

「哦，那就好。」

「」

「姑姑，我先走了。」她一邊跳著，一邊哼著小曲兒就走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她是去找某位帥神仙了。

誰都比她姑姑重要！

她走後，我才想起來要問她，怎麼看出我是她姑姑的？額，不要誤會，我確實不是她姑姑。我真的不是她姑姑。

我總是想，我作為一個妖精，擁有這等閉月的美貌，曼妙的身姿，為什麼就沒人要呢？！不就是性格有點像女漢子嗎？！不就是打架沒輸過嗎？！不就是未婚先孕嗎

心裡滿滿的都是納悶跟鬱結。

我屁股下麵這條天階是去向夕遠殿的必經之路，而夕遠殿正是大典舉行的地方。

夕遠殿這樣的地方，小仙是不被允許進入的。我就更不行了。

想當年，我法力高強的時候，哪裡去不了？沒事就到蟠桃園偷桃吃。不過都是站著進去，趴著出來的。

真真不是我打不過她們，是因為我吃得太飽不想動，讓他們送我一程。

「來了來了……」不知道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喊的。

我遠遠地望著那個人。

他一身白色長衫，一雙白色束金靴，清淡謙順，已沒了當年的稚氣和任性生動的樣子。

他是太子，註定是這仙界的王者，治理四海八荒，當然要有點威攝力。我這樣想。

這樣的裝扮，這樣的表情不適合他。他應該是遺世獨立，對權勢沒有絲毫興趣的才對。我也不知為何，只是有這樣一種感覺。可能是不太適應他的變化吧。

他終究長成了我不喜歡的模樣，卻依舊是我深深喜歡的那個人。

他徐步走近，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停頓了一下，轉過身來看我。

我驚得迅速低下頭去，心跳加速，頓時有種想要逃走的衝動。

什麼情況？！他為什麼看我？！

是聞出了我身上的妖氣？還是因為沒見過這麼醜的神仙？抑或，認出了我？

最後一個顯然不太可能，因為紫萱能夠認出我是她姑姑，我可是在自己臉上抹了又抹那黑糊糊的草木灰。擔心這樣都遮不住我這如花美貌，最後還狠狠拍了臉兩下，拍得我現在都疼！

如果這樣還能被認出來，那我真真是一個無能妖了。

我看不到他看我的神情，也難以猜測他是因了哪個緣由會注意到我。

呃，不會是因為聞出我是妖而要把我抓起來吧，這小氣巴拉的太子……

看到眼前的那雙腳又向前動了，我長舒了一口氣。哎呀，神呀，謝謝你保佑我。

待他走後，我又想追上前去，阻止這場仙禮，讓他不能抱得美人歸。

他那般無良的太子，誰嫁給他都是倒了大黴的。

可是，我那無用的雙腳卻一動也動不了。有一個聲音在耳旁扣響，他不愛你。揚歡，他根本不愛你。

他是停下來了，但也只是駐足而已，終究會向前的啊，終究會向前。而我，只能站定在原地。

都說懷了孕的女人特別愛哭，我竟也在此列。不然那面上的水是什麼呢？難道是剛剛太子殿下沖我吐口水了？！果然是最無良的太子！

我既已見過他，心裡也沒了什麼念想。就打算在仙界轉悠一兩天，然後回到我離淵境的小竹林繼續我那安穩而舒服的小生活。

仙界也算是個美麗的地方，不過跟離淵境是不能比的。奇花異草且先不說，單看這石頭就沒有離淵境的石頭別致。人嘛，就更比不得了。看看小妖我這般水靈討巧，出水芙蓉的美貌。哪是那些小仙女能比得了的呢？

或許是因為離淵境是我的家，而天庭與我終歸無緣，我才會這樣想。這吃不著葡萄便說葡萄酸的性格不知是我何時養成的。

我這樣邊玩邊走，邊走邊玩沒有目的地地遊蕩，竟然來到了啟心台。紫知說啟心臺上有一面啟心鏡，透過那鏡子雖看不清今生如何，卻可以看到前世怎樣。

我突然想到一點事情，有點感傷。

我走後，他快樂嗎？幸福嗎？他活了多少歲呢？離世前可有什麼遺憾嗎？他那一生可曾想起過一個叫揚歡的人呢？這樣想著，我便起步走向了啟心鏡，我想看一看他的前世。有我存在的那一世。

我的心臟一陣陣發疼，就好像每次做夢時的感覺一樣。

其實，我一直都是怨他恨他的，他不喜歡我，卻偏偏喜歡欺負我；他不喜歡我，卻長了一副我喜歡的模樣；他不喜歡我，卻總是吸引我愛上他。當我愛上他了，又棄我不管。讓我離開他的世界。

「你昨天晚上去哪裡了？跟誰在一起？你總是這樣自私自利，不顧別人的感受！我才不會娶你，我這輩子都不會娶你這樣的女人！你滾，你滾！」

他從來沒有那樣罵過我，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後來我想，雖然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是把自己卑鄙無恥，陰險狡詐的一面表現的淋漓盡致。但是他修養極好，那些話大概是他說過的最難聽的話了。

你不要看我一直都是大大咧咧，什麼都不會放在心上的樣子。我也是心氣頗盛的，根本忍不了別人這樣罵我。何況是這樣不明緣由的。於是我就遂了他的願，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可是，時隔一日，我就想他了，就打算回去罵他一通，順便和好。

卻不曾想，剛到門口的時候恰巧聽到他說，「秋瑤，我會對你負責，我娶你。」

我從來都不能確定他喜不喜歡我，就在那一日，我有了答案。

我想作為一隻聰穎賢慧，懂事知禮的妖，我應該是明白何時該進何時該退的。只是，這一退，竟是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