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殿,紅妝席地而坐,陰姬帒雲坐在身後,雙手合十,嘴裡不停的念著咒語。而坐在紅妝面前的雪櫻,她是陰姬帒雲的護法,聽到陰姬帒雲的咒語,觸心而驚醒,雙目盡瞪。
「雪櫻,不要分心。」陰姬帒雲沉聲說道。
雪櫻收回思緒,她們是姑侄,再說陰姬帒雲一直待紅妝比較好,不會害她便是。只是聽到那些咒語這樣的想法卻有些牽強。
紅妝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傍晚,她的身體有些虛弱,睜眼看著屋頂,明亮輝煌神聖的宮殿,看來姑姑已經把她送回宮裡了。
「雪櫻姑姑,我沒什麼事情吧?」紅妝躺在床上呆呆的看著上方,頗有無奈的語氣。似乎她問的那個人也不是她自己。這世上,誰都不會嫌棄自己的不是嗎?
「我親愛的大祭司,你好好的,什麼事情都沒有,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一會就沒事了。」雪櫻看著一臉倦容的紅妝,心疼的說道。
紅妝聽著雪櫻的話語,輕輕的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雪櫻佇立在床前,看紅妝眉頭緊蹙,她伸手輕輕的撫平紅妝的眉。
她是上一任大祭司的護法,大祭司退位她也自然是一起退下去。每一任祭司修煉的不一樣,護法和祭祀換句話來說她們是搭檔。二十五年啊,不短了,她跟在陰姬帒雲身邊已經很多年了。有些事有些人,越是持久越是看不清,就如陰姬帒雲,看似慈眉善目,但是能在這吃人的宮中屹立不倒的,誰又能簡單得了?
然而,想要獨善其身卻又是那麼的難。
她輕歎了一聲,轉身出去。「好好守著大祭司,她醒了派人通知我!」
「是!」屋外的婢女輕聲回道。
紅妝假寐,聽見雪櫻的吩咐,雪櫻有事瞞著她。有些事情更深蒂固,任何東西似乎都無法撼動,就如仇恨,她真的希望愛能夠化解恨,她也希望自己又足夠的暖去溫熱一顆心。
千秋殿,歷代皇帝的寢宮。晚沐錦登基,自然也住於此。
密密匝匝的林木間,重重花木遮掩蜿蜒路徑,遠遠望去小徑隱現,前路幽深,可誰又能想到,偌大的宮殿隱藏於此。樹縫和樹頭間流瀉出道道光柱,帶著林間特有的婀娜霧氣,林間的女子身影氤氳,夾雜著別樣的輕柔。她嘴角揚起一分淺淡的笑容,那笑容宛如天際冷月,似暖卻透出薄涼。步履間裙擺飛揚,灑脫之姿盡現。
殿外站了一眾奴才。小太監元寶欲想給她請安,紅妝輕輕的搖了搖頭。放慢了腳步,卻繼續靠近殿門口。所有奴才都守在外面,裡面定是哪位妃子或美人。她就再此等他。
她靜立在屋外,屋內的說話的聲響起,她蹙了蹙眉……
「陛下,陰姬紅蓮和您的命格不合,請陛下慎重考慮。」
「帒雲大祭司,您在擔心什麼呢?這些似乎已經應該是現任大祭司應該考慮的問題了。」晚沐錦漫不經心的話語中盡顯著狠戾。
「陛下,我能問一聲為什麼嗎?」
「帒雲大祭司,這似乎不是您應該問的事情。」
陰姬帒雲還想繼續勸說,可是紅妝已經推門而入,陰姬帒雲和晚沐錦都一臉驚訝的看向她。有些事情她可以聽在耳中,看在眼裡,不一定要表現在臉上,就像此刻,她嘴角揚著燦爛的笑容,有些不可一世的張揚。在陰姬帒雲的印象裡,紅妝沒那麼張揚,任何事情看半分留半分,而此刻她是為哪般?在晚沐錦的眼裡,她冷漠,孤寂,不會如此刻這樣笑嫣如花。
紅妝看著面前若有所思的兩人,說道:「姑姑,陛下要娶姐姐,只要姐姐不願意,這一切都迎刃而解了,何苦如此勸說?」
聽聞她的話,晚沐錦臉色變了又變。
她肆無忌憚的朝晚沐錦聳了聳肩,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可是……」陰姬帒雲有些為難的看向紅妝。
「姐姐不肯對吧,姐姐也要嫁給他。」
「姑姑啊,你這是操哪門子的心呢?一人願嫁,一人願娶,咱們喝喝喜酒就行了,順帶還能沾沾喜氣,走了走了。」紅妝拉著陰姬帒雲的手臂,準備離去。
「紅妝大祭司,請留步,朕還有事情相商。」
這話似乎不想當著陰姬帒雲的面說,陰姬帒雲看了看晚沐錦,再看看一臉茫然的紅妝,怎麼也沒不會聯想到這兩個人會暗渡陳倉。
「紅妝,那姑姑先走了。陛下,微臣告退。」陰姬帒雲說完轉身離去。
晚沐錦斜倚錦榻,墨色繡金團鳳外袍披在肩上,露出底下的白綾單衣似雪俊美的臉龐,霸氣的雙眸,雖然笑如熏風,卻夾雜著吹不散的寒涼!「你怎麼來了?身體還有沒有事?」雖說寒如冰,此話卻也透著點點的暖,紅妝向來不辨真假。
「我沒事。」
「那成親的那天,你怎麼辦?」
紅妝看了不懷好意晚沐錦一眼,「你什麼意思?什麼你成親的那天我怎麼辦?搞得我應該要搶親似的!」
晚沐錦的冷冷的看著紅妝,「我們在說正事,你別想歪了?」
「不對呀,沐錦,你應該說歡迎來搶親才對。」
晚沐錦瞪了她一眼,陰姬紅妝!
紅妝看著他的眼神,打個冷顫,乖乖的閉嘴,「是,陛下,你結婚我替你守著,不會出分毫差錯。」
「太后那邊,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不會。」看晚沐錦篤定的神色,紅妝也安了安心。
「沒事,我就要先走了。」她剛才還睡著,一會兒就逃出來,姑姑估計生著氣呢?
「都快用晚膳了,一起吧!」晚沐錦緩緩說道
「哎,我都餓死了,你才說用晚膳,真是沒良心。」紅妝嘟囔著。
吃飯期間,笑料百出。晚沐錦和紅妝對峙而坐,紅妝這死孩子玩心大起,對方是皇帝也不顧及。
「沐錦,你平時都是一個人吃?」
晚沐錦不知她想問什麼,點點頭問道:「怎麼了?」
「不怎麼,問問不會死。」
紅妝說完就開始給晚沐錦夾菜,「可憐的娃呀,平時也沒人敢給你夾菜,我第一次做這事,不好請見諒!」
紅妝說著給他碗裡夾了雞腿和排骨等等。他一臉嫌棄的看著碗裡油膩的東西,陰姬紅妝,你一定是故意的!
可是抬眼見,見正在給他挑菜的人兒,緩和一笑,嘴角有絲絲的寵溺。
一眾奴才眼珠都掉在地上,天下紅雨了,陛下還能有一臉笑容的時候。
可是紅妝做了件事情,晚沐錦剛才的愛心又被打回原地。原本以為再給他挑菜的紅妝挑了半天,挑出一塊紅燒肉,她用勺盛著,「沐錦,你吃嗎?」
晚沐錦正張嘴,只見紅妝已經喂到自己的嘴裡,口齒不清說道:「就知道,你不吃!」
晚沐錦氣急,明明以為她會喂他,他張著嘴,她卻自己吃了。害得他一再丟臉。
「滾!」晚沐錦氣急,對著一眾奴才說道
侍女,奴才都沒有了,偌大的宮殿只有她們,紅妝見沐錦生氣便也不玩了。
「沐錦,我不是故意的,你不生氣好不好!」
「沐錦,乖啦,我發誓,沒有下次。」
「陛下!微臣給你請罪啦!求原諒,您就原諒奴家吧!」
一臉鐵青的晚沐錦看著在他一旁獻殷勤的小尾巴狼,聽見她說的那句奴家,撲哧的笑了出來.
「陰姬紅妝,你沒救了,你竟然對著我自稱奴家!」晚沐錦哈哈大笑了起來。
紅妝看著一旁笑彎了腰的晚沐錦,開口又來:「你真的不生奴家的氣了哦。」
此時的紅妝就像一條小哈巴狗似的抱著晚沐錦大腿。
「滾!」
「晚沐錦,你少過分了哦,姐滾遠了可就滾不回來了!」紅妝氣鼓鼓的說道。
「滾吧滾吧,你看看你,哪裡有一點像是大祭司的樣子?」
「這樣說來,奴家可不服,誰規定大祭司定是什麼樣子的?陛下,南詔律法裡有規定嗎?難不成所有的大祭司都得像姑姑那樣有點仙風道骨的味道才行?不可不可,那是修煉的結果,本姑娘年紀尚小,肯定不是那樣的。」紅妝一副小道姑的模樣,逗樂了晚沐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