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聽到呵斥聲猛然回頭,見陰姬帒雲帶著一眾女婢,浩浩蕩蕩的走過來。
「紅蓮給姑姑請安。」
「姑姑。」紅妝輕聲喚道。
紅蓮半伏著身子,陰姬帒雲半晌都未讓她起身。
紅蓮自顧自站了起來,與陰姬帒雲對峙著,「姑姑,是我錯了嗎?」她半仰著頭,倔強的眼神朦朦朧朧。陰姬帒雲本想出聲呵斥她。但又心疼不已。
「你剛才沒有錯嗎?」
「姑姑,你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以前如此,現在如此,姑姑,你怎麼能如此偏心。」
紅妝靜靜的立在一旁,那是姐姐,小時候娘親早逝,她又不得父親寵愛,和這位姐姐自是不會特別親近。
雖說不親近,卻也沒有兩看相厭。偶爾會一起玩耍,也許是沒有身旁兄弟姐妹的緣故,紅蓮自詡心高氣傲,能看得對眼的人沒幾個。紅妝算一個。姐妹也算和睦有加。
「姑姑,讓我和姐姐單獨談談。」
「嗯。」陰姬帒雲點了點頭朝西苑走去。庭院裡依舊還是她們,只是紅妝不會再惡趣味的算計紅蓮。
「姐姐,若你說的是墨筠的事情,他不是姐姐的良人,我說過,我只是不希望姐姐付出的所有都付諸流水。墨筠,他不值得姐姐如此對待。我不會向姐姐認錯,我也沒有錯。」
紅妝說完淡淡的看了一眼紅蓮,她的淚水在眼中打轉。她是紅蓮,敢愛敢恨,但是不能提墨筠,就像此刻,她淚眼朦朧。憐不甚惜。
「陰姬紅妝,你不要總是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墨筠被你一棍打得魂飛魄散是事實!他每天托夢讓我救他是事實!他再也回不來是事實!」紅蓮眼中的淚如散落一地的珠子滾滾而落。
聽著紅蓮的聲聲控訴,紅妝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拂去她的眼淚,「對不起,是我殺了墨筠,但是姐姐,你在不甘心什麼?曾經你說,你若成為大祭司你便不能成親,不能有所愛之人,你的一生都只屬於萬萬臣民,你多捨不得。自從你那麼說的時候,我就在想,若是可以,我可以代替姐姐,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現在,我是了。姐姐,你到底在矛盾什麼?」
「姐姐,你不能這麼自私,不能什麼都想要。墨筠為什麼會死,你自己最清楚不是嗎?不要再自欺欺人!」
「陰姬紅妝,你胡說,你胡說!若是沒有你,墨筠不會死。」紅蓮哭喊著跑出庭院。紅妝看著姐姐遠去的身影,獨自站在庭院,許久許久。纖細的手指不經意的顫了顫,她緩緩低頭,十指緊握。
「紅妝,怎麼把她氣走了?」
紅妝看了看陰姬帒雲,迷亂的眼神,飽含了太多太多,陰姬帒雲都有些看不清了。待陰姬帒雲再細看的時候,似乎剛才只是幻覺。
「不知道為什麼?就在剛才我的手不停的打顫,一下子沒忍住。」
「紅妝,皇宮裡來人了,咱們過去吧。」
紅妝不快不慢的跟隨在陰姬帒雲身旁,驀然,紅妝停住了腳步,姑姑,我……
陰姬帒雲,輕輕的牽起她的手,放在手心。
「沒事,姑姑會陪著你。」
陰姬帒雲牽著紅妝的手,似乎走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路,她能為她們姐妹做的只能有這麼多了,不久,她便不能,也不可以再出現在帝都皇城。對與錯,孰是孰非,誰又能夠說的清楚。只是,紅妝,永遠都不要怨姑姑。
府門庭院跪了一地的主子奴才,而站在門口身穿一身棕色的公公,手執一襲明黃色。佇立在那裡,不遠處,紅妝定定的看著,眉頭緊蹙。
政務殿,晚沐錦看著面前的一推奏摺,不經意的揉了揉額頭,他如黑琉璃般晶瑩的眼睛,眼裡只有著冰冷,眉宇間有著尊貴和傲氣。從窗柩射進來的金色陽光,將他俊朗的面龐襯托得格外耀眼。一身琉色素衣,上面卻繡滿了紫色的蟒、顯得高貴而優雅,上身散發出一種特殊的氣息。
守在一旁的小太監戰戰兢兢,身旁的這位主現在明顯心情不佳。
「元寶,你師父去宣旨走了多久了?」
「回陛下,不到兩刻鐘。」
「是嗎?」晚沐錦似問非問的呢喃道
「心緒不甯,陛下這是著急著怕有變故嗎?」不知何時一襲黑衣的女子竟然出現在政務殿內,而沒有任何人發現。
大殿內,那女子正從門口習習走來,走得極慢,看蓮步生花似乎就是如此了。
晚沐錦眼裡閃過一瞬間的不安,僅此一瞬間再看已全無。
「來者何人!」
「陛下,但是您策封陰姬紅蓮為妃卻是極為不妥!」
「有何不妥?」冰冷的聲音裡含著一絲狠戾。
「妥與不妥,只是于陛下而言,對紅妝而言,陛下只要是活著,治理好南詔國就可。」紅妝漫不經心的說道
「那你還來做什麼?」
「可是你們命格不和。」
「那又如何,曾經朕答應她,朕會十裡紅妝娶她過門,陪她看雲卷雲舒。你是她妹妹,你是南詔的大祭司,雖然命格不和,可是大祭司隨便一個幻術都這麼出神入化,想必朕十裡紅妝娶她過門,不會很久,不會耗用大祭司太久時間,大祭司定是能夠做到的。是吧!」
紅妝聽著那年輕帝王如此說。她又該如何?她還能如何?
紅妝苦笑,說道:「是,陛下,紅妝恭祝您和姐姐白頭到老!紅妝告退。」
紅妝的離去,晚沐錦並沒有覺得自己輕鬆一點,他剛才在擔心什麼?不就是大祭司阻止嗎?雖為帝王,可是大祭司與他是相輔相成的存在。可是此刻,她同意了,連同祝福都送到了。他還在煩惱些什麼呢?
紅妝的身影一閃而逝,目睹全過程的小太監元寶,驚呆了,原來這就是大祭司的幻術。他還是第一次見。完全還身處在崇拜的情緒中。
可是那被扔落一地的奏摺和那負氣離去的帝王,他不知所以然的愣在了原地,半晌才喊道陛下,卻早已沒有蹤影,這次趕緊拾起地上的奏摺。若是太后娘娘見了,必是了不得。晚沐錦踏出殿門,看著去報信的尾巴,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陰姬府,站在陰姬帒雲身旁的紅妝臉上慘白。「噗~」觸目的鮮血落地,沾染了裙邊。那邊已經宣讀完聖旨的公公,正準備離去回頭卻看見陰姬帒雲正手忙腳亂的擦拭著紅妝裙邊的血漬。臉色凝重的轉身離去。
「姑姑,這裡疼。紅妝指著心口的位置說道。」紅妝臉色蒼白,額頭有一層密汗滲出。
「妝兒,沒事的,有姑姑在,你會沒事的。」
「姑姑,對不起。」伴隨著她的話語,有淚水砸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微微蹙眉。
「陰姬紅妝,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我的喜事,你要辦喪事嗎?」隨著陰姬紅蓮諷刺的話語。身為父親的陰姬冥,冷眼看著這一切,怔怔的看著陰姬帒雲,似乎要看出個窟窿來。只是陰姬帒雲哽咽道:「哥哥我得把紅妝帶走。」
看著陰姬帒雲帶著紅妝飛快離去的背影,眉頭緊皺在一起。「父親,姑姑剛才是不是哭了?」紅蓮呢喃的問道。
陰姬冥看著一閃不見的背影,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