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灰飛的老猴

對於石猴的疑問，老猴子只是在盤坐中，淡聲道：「可貴的是你的精神，我說輸了，就是輸了。」

「我的精神？」

石猴現在這個時候，不由得一愣，他現在若有所思，整個猴子的神色中，似乎有所領悟，但不是完全領悟。

「這個世界上，有著很多東西，沒必要說得太明白，若是說得太明白的話，也就沒有了意思，有些東西，自己去慢慢參悟的話，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老猴子說話的時候，他的話語中，有著一種看破這個世間蒼涼的感覺。

「不過，我還是沒有弄清楚，到底這個世界上，什麼最可憐？」

什麼最可憐，是之前的時候老猴子所提的問題，現在，石猴對老猴子詢問，他對這個問題的答案，萬分的好奇。

「哈哈，什麼最可憐啊，其實活著，就是可憐的。」

老猴子一笑，不過，這個回答，卻使得石猴皺起了眉頭，他不明白，為什麼活著，便是可憐的。

「不明白了吧？過來，到我前面來，我讓你明白。」

老猴子友好的向著石猴招了招手，這也是石猴到這洞府中，老猴子第一次對他露出友好的神色。

石猴面對老猴子的招手，現在這個時候，他還真的有點詫異了，剛才的時候，老猴子對他愛理不理的，甚至還露出敵意，現在這個時候，這老猴子對他突然友好了起來，他還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有點犯模糊了。

見石猴沒有過去，老猴子那蒼老的嘴角上泛起了些許笑容，似乎現在這個時候，他很有耐心，想要等猴子過去。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很緩慢，整個山洞中，那外面的太陽斜斜的照進來，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溫暖。

「這打坐中毛髮已經花白的老猴子，話語和行為都很古怪，之前的時候和我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語，現在又要叫我過去，不知道有沒有詐。」

石猴思索。

「不，應該沒有詐，這老猴子有著神通，剛才的時候，這猴子就是一個眼神，就可以叫這山洞中半米大小的石頭灰飛煙滅，若是這老猴子要殺我的話，估計我早已經不會站在這兒了，或許，也會像那石頭一樣會變為灰飛才對。」

最終，石猴還是向著老猴子所在的位置走去，轉眼，便走到了老猴子的前方。

這個時候，老猴子飛一般的竄了起來，他不再打坐，而是直接飛到了石猴的上方，兩隻猴爪，很有力道的向著石猴的頭頂抓去，這一抓，風聲滾滾，似要將石猴腦袋抓破的樣子。

老猴子的速度很快，只是在刹那之間，就算是石猴的反應再快，現在這個時候，以他那沒有任何神通的身軀，也難以和老猴子的速度相比，就那麼任老猴子的那右爪子，抓在了他的腦袋之上。

石猴現在這個時候，感受著腦袋上的爪子，他沒有悔恨，相反，他的眼睛之中還有著解脫。

對，就是解脫，他來到這個花果山，孫悟空所在的世界，已經太困乏，感覺到了身心的疲憊，在他開始來到這裡的時候，就遭到了眾多猴子猴孫的圍攻，好不容易當上了大王，卻冒出來了一個會神通的老猴子，現在這老猴子要殺他，他卻無力抵抗，這一切讓他感覺到了命運的好笑，還有命運的光怪琉璃。

閉上眼睛，石猴靜靜等待那五指的抓下，等待著意識的崩潰，他的心中還在想著，是不是意識崩潰的時候，就回到了以前的那個世界，他繼續做他的打工仔，一個市井的小民。

原本已經閉上了眼睛等死，可是，想要死的時候，石猴發現，那老猴子自空中而下的五指，並沒有對他爪下，而是從這五指之中，有著一股磅礴的能量順著那指頭，掌心宣洩下來，向著石猴的腦袋之中湧去，自他的腦袋，連同他的筋脈，湧向他的四肢百骸。

這是一股神奇的能量，好似泉水一般的清涼，但是在清涼中，卻有著暖和的感覺，它是那麼的矛盾，卻是那麼的真實，當這股能量遍佈全身的時候，石猴的鼻孔中，就算是一呼一吸，都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舒爽。

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享受。

若是在沒有經歷這件事情之前，有人對石猴說，別人用五指按住你的頭，便能夠感覺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服的話，石猴定然是不會相信的，但是現在這個時候，石猴相信了，在相信的時候，石猴也是瞪大了眼睛，對那將五指抓在自己腦袋上的老猴子大喊：「老猴子，你這是幹什麼？怎麼我感覺，你五指抓在我頭上的時候，有著一種清涼的感覺，我感覺這樣，好舒服。」

「舒服嗎？舒服就好好享受吧，若是普通的猴子，一生都難有這樣的享受，記住，享受完了，要帶領花果山的猴子強大起來，讓這片花果山的猴子，永遠不受外敵欺負。」

老猴子在上空右爪抓在石猴頭上不斷傳輸能量的時候，一邊說著，隨著不斷的向著石猴傳輸能量，老猴子的面容，正在變得詭異。

老猴子本來就蒼老，現在這個時候，正在變得更加蒼老，看起來很是恐怖，就像是一隻死了，從泥土中冒出來的猴子一樣，不過還沒有結束，現在這個時候，老猴子還在不斷的蒼老著，他的右爪，還在乾枯，甚至要老到極限，似乎要消失在這個天地間。

「老猴子，真是舒服，你，你不會在傳送神通給我吧？老猴子，你太強大了，我現在感覺到了全身有著無限的暖意，除了暖意之外，還有著一股說不清的能量在身體之中不斷的上竄，下竄，這上竄下竄的感覺，很是舒服。」

石猴說話，一邊說話的時候，他一邊享受著那身體中說不出來的享受。

不過石猴的話語，老猴子並沒有回答，不是老猴子不想回答，是因為老猴子現在只是一心為石猴傳遞能量。

「老猴子，實在太舒服了，沒想到世界上竟然有著這等玄奧，舒服的事，現在我感覺自己身體中的能量越來越強大了，似乎，一拳下去，就可以打碎一個人，不，是打碎一個猴子的樣子。」

石猴感覺到身體中膨脹的力量，他的眼中有著前所未有的興奮，那興奮的樣子，使得他的眼睛之中，都有著強烈的精光，在不住閃爍。

可是，現在這個時候，老猴子仍舊是沒有講話。

「老猴子，能量加大一點啊，現在這個時候，我怎麼感覺到，你傳到我身上的能量，怎麼減少了？」

石猴感覺老猴子傳到自己身上的能量，已經沒有剛才的時候多了，他不免向著老猴子詢問。

「老猴子，老猴子。」……

石猴不斷呼喊老猴子，可是老猴子仍舊是沒有說話。

現在這個時候，其實不是老猴子不想說話，是因為他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他將自己畢生的修為，都以灌頂的形式傳授給石猴，灌頂的時候，是不容許有絲毫分心的，所以老猴子直接不與石猴對話。

在一邊灌頂的時候，老猴子的面容慢慢的變得乾枯，此時此刻，他就像是一棵乾柴，他這棵乾柴被點中了火，就一直燃燒，除非燃燒到盡頭，變為灰飛，不然的話，是不可能停下來的。

不過老猴子的這灌頂，卻是有點特殊，那是極致的修為灌頂，一般的修為灌頂，都不是將全部修為都灌輸出去，不將全部修為灌輸出去，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保住性命，這極致的灌頂，就是老猴子將自己的靈魂，也蘊含到修為中，將修為全部都輸送到一個人的身上。

這樣的灌頂，甚至可以說是為了一個猴子，而奉獻上了自己的靈魂，這其中，也就放棄了輪回，放棄了投胎轉世，放棄了意識的再生，相當於是永久的覆滅。

這一切，都是因為老猴子看見石猴不凡，至於石猴有什麼不凡，這或許就只有老猴子知道了，也許，石猴有一天會明白。

「老猴子，怎麼灌輸的力量越來越小，灌輸快一點啊，我的頭頂，我的頭頂怎麼沒有感覺了？」

石猴向著頭頂看去，可是看見的，只是一陣陣黑色的灰飛，那些灰飛，向著遠處飛去。

石猴愣住了，現在這個時候，他看著自己頭上那向著遠處飛去的飛灰，他若是還不明白的話，真的就不是石猴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石猴兩隻猴爪緊緊的握住，他的身子快速向前，一步向著前方躍去，躍到了那空中，抓住了一把黑色的灰飛。

「為什麼，為什麼，原本的時候，我以為你要挑戰我，可是，你卻給了我一場如此之大的造化，我該如何回報你？」

石猴的心中抽搐，也很痛，畢竟剛才的時候還是一個眼神古井無波，很厲害的老猴子，現在這個老猴子不見了，還是因為他不見的，這叫他如何好受。

心中的痛，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在割一樣，若說來到花果山，什麼事情是石猴最難以接受的，那麼就是老猴子變為了灰飛的這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