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雷公嶺

這次渡口毒蟲傷人事件，風波才起，頃刻間就已經平息了下來，所幸並未造成死傷。而王羽快如閃電的身手，被渡口上的眾人看在眼裡，只把他當成了劍仙之流，崇敬有加。

陳大個子撿回條命，對王羽真是感激涕零，聽說王羽要去雷公嶺，幾個打漁漢子頓時把胸脯拍的山響，說道：

「雷公嶺距此百十裡水路，往常打魚每月裡都要走個三五遭，只是近日有妖魔出沒，才不敢去了。恩公既是要去為民除害，明日一早我們幾個劃一條船送您，保管又快又穩。」

至於兩個奸徒，卻供認是羅仙教中的門人雜役，專一採集毒蟲奇草煉製丹藥的，因一時不忿有人辱及師門，一時糊塗才行兇害人。

王羽見這二人奸滑，行事狠毒，說話眼珠子亂轉，不盡不實。不過既沒造成慘禍，自有眾人去請了裡正，將他們捆送至縣衙治罪，也就罷了。

眾鄉人盛情難卻，王羽也不再推辭，當下便在渡口休息一晚，第二天坐漁船前往雷公嶺。

雷公嶺是一座大山，山中也有數個村莊。因為近日妖魔肆虐，村民們死的死、逃的逃，早已荒廢了。

王羽走在狹窄的山村小道上，路旁齊腰深的雜草叢裡，不時露出幾具骷髏白骨。周圍是一片殘牆斷垣，連鳥鳴蟲叫的聲音都沒有，一片死寂，雖然是大白天，仍顯得鬼氣森森。

穿過這個村子，就進入雷公嶺的深處了，王羽還沒有看到一個人影，饒是他向來膽大，也不禁有些發毛：

「不是說來了好多人除妖嗎？雷校尉的騎兵隊還有那些道士呢，都跑到哪裡去了？」

摸了摸背後的天衍匣，王羽心下稍安，又走了半晌，雜草更盛，連小路都消失了，山林裡不知何時，已經起了大霧，絲絲縷縷的

王羽忽然看到一棵枯松倒在地上，感覺有些眼熟。他急忙停下來仔細一看周圍的環境：「見鬼！分明剛從這裡走過去沒多久，怎麼又轉回來了？」

王羽思索片刻，在一棵樹上削下一大塊樹皮，做了標記，找了一個方向，重新出發。

一刻鐘之後，王羽再次轉了回來，看到了這棵削掉塊樹皮的大樹。

換了方向又走，接連幾回，轉來轉去，都是回到了原地。

這霧氣有古怪！

這個時候，在林子裡迷路，可不是啥好事。

王羽心下一凜，手足並用，攀上一棵高樹，放眼看去，無窮無盡的都是老松古榕，毛竹水杉之類，林中彌漫著朦朦的霧氣，視線裡灰濛濛一片，根本辨認不出方向。

現在就剩下東南方還沒有走過了，這個方向雜草藤蔓特別多，糾結在一起十分難走。

王羽跳下樹來，拎著長劍當開山刀使，砍開藤蔓往裡就闖。

不知不覺間，淡淡的霧氣就濃厚了起來，灰濛濛的一片，看不到五步遠。王羽一邊前行，一邊暗暗提高了防備。

忽然前方有黑影晃動，濃霧裡傳來一聲暴喝：「妖怪受死！」

弓弦振動，嗖嗖嗖！數支長箭破霧而至！

王羽眼疾手快，長劍揮出，當地磕飛當頭一箭，緊接著側身翻滾，躲在一棵巨樹後，又驚又怒，喝道：「什麼人？敢暗算你家小爺？」

「啊呀，是人，不是妖怪！實在抱歉，誤會了！在下驍果軍校尉雷鑿齒，奉命來此除妖，你是什麼人？」

濃霧裡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

王羽怒道：「你家小爺當然是人了！你特麼才是妖怪呢，你們全家都是妖怪！我出來了啊，別放箭！」

說著從樹後走了過去，只見五丈之外，十余名軍士排成一個楔形陣，一個個劍拔弩張，戰戰兢兢的如臨大敵。

當先一人，手上持著一柄五尺長的雪亮環首刀，正是在梅江渡口見過一面的雷校尉。

王羽沒好氣地問道：「剛才是誰拿箭射我？驍果軍了不起啊，看清楚沒有？就亂放箭，幸好小爺身手高明，否則，連妖怪毛還沒見到，就先被你們宰了，冤不冤啊？」

雷校尉抱拳道：「小兄弟，實在抱歉。妖怪兇惡，趁著迷霧襲擊我們，兄弟們跟它戰鬥了一整天，太過緊張，這才鬧出誤會，雷鑿齒給您賠禮了，請問小兄弟貴姓大名？」

「算了，我叫王羽，也是來除妖的。雷校尉，你們已經和妖怪交過手了？是什麼妖怪，有幾隻？」

雷鑿齒有些尷尬，說道：「說來慚愧，這裡的妖怪總共有三頭，陽靈觀的兩位老道士，對付了兩頭，這一頭妖物由我們對付。只是它隱藏在大霧裡面，神出鬼沒，不時襲擊我們，已經害了五六個兄弟，但是始終沒有露出真身。」

王羽想了想，說道：「既是這樣，雷校尉，如果信得過在下，我倒是有個主意，能夠把妖怪幹掉！」

灰霧重重的樹林裡，十幾名手執刀槍的軍士，組成防禦圓陣，正小心翼翼地探索著路徑。

林中難行，圓陣逐漸拉長，最後變成了一字長蛇陣，排在末尾的一個越落越遠，幾乎要看不到隊伍的背影了。

濃霧裡，一道黑影直竄了出來，撲到落單武士的身上，巨口張開，露出兩隻烏黑鋥亮的鋒利螯齒，惡狠狠地咬向他的頸部。

驀地，一個五彩繽紛的光罩，在武士身上升起，黑影的利牙，仿佛咬到了鋼板，竟刺不進去，就連周圍方圓五丈的迷霧，都消退的幹乾淨。

武士正是王羽，他故意落在後面，就是要當做誘餌，引藏在迷霧中的妖怪來襲擊自己，好一舉誅殺。

此時見計策成功，雷鑿齒引著手下軍士迅速返身，將妖怪圍了起來。眾人看到妖怪真身，都是一陣驚慌：

"哇！姥姥的！好大的一隻蜘蛛！"

只見場中爬著一隻黑色的蜘蛛，足有磨盤大小，口器裡伸出二尺多長的尖銳螯齒，一開一合哢哢作響，正撕咬著五彩光罩，八隻毛茸茸的長肢上下揮舞，令人毛骨悚然。

雷鑿齒一聲令下，手下軍士們鼓起膽子，各舉長槍，狠狠地向蛛妖身上招呼。那只蛛妖兩隻長腿左右劃動，嚓嚓嚓，十幾杆長矛盡數折斷！

蜘蛛妖舍了王羽，八隻長腿劃動，掉頭疾快地向人群裡沖來。眾軍士見妖怪兇猛，發一聲喊，紛紛四散躲避。

王羽見此良機，一躍而起，跳上了蛛妖的大肚子上，狠狠一劍紮了下去。就聽噗地一聲，如同紮到了極堅韌的厚厚老牛皮，只刺進去兩寸多深，拉出尺許長地一道口子。

全力一刺，也就造成這麼點傷害，王羽鬱悶無比：「特麼的，這蜘蛛怪的殼子好硬！」

原來那蛛妖有八隻眼睛，四面八方全無死角，早看的清楚，斜刺裡一隻長肢揮來，呯地將王羽擊落在地。

蛛妖揮舞著八隻鋒利尖銳地長肢，如同八隻丈二長刀，此起彼伏，雨點一般落向王羽，勢要將這個背後下手地傢伙釘死當場。

王羽被打的滾地葫蘆一般，骨碌碌就地打滾，連站都站不起來。心裡大叫僥倖，若不是婉兒贈的飛虹雲羅給力，他早就被蛛妖刺成篩子了。

嗡！嗡！嗡！

只聽弓弦振動，三支狼牙箭，流星趕月一般，射在了蛛妖的頭上，直沒了進去！

十余丈外，雷鑿齒一手執弓，一手拈箭，身形嶽峙淵渟，威風凜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