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請問是您要買卵嗎?」
謝之昕鼓起勇氣,忐忑地敲響了總統套房的門。
門鎖輕響,一道高大的身影遮擋了她的視線。
她深吸一口氣,挺直脊樑,緩緩抬起了頭,「先生……」
下一刻,她的瞳孔瞬間凝住,對上了男人稜角分明的俊臉。
他應該是剛洗完澡,浴袍鬆鬆垮垮穿在身上,露出堅實的胸肌和塊壘分明的腹肌。
黑髮尤帶著溼意,劉海垂下,遮住了漆黑幽邃的眼瞳,眸底情緒難辯。
簡時言!
謝之昕眼中閃過驚詫,他是她的前夫,也是謝家的上門女婿。
一次聚會她醉酒不省人事,他和她上了床。
這事被家人和親戚當場撞見,父親沒辦法,只好讓自己嫁給他,但前提是,他必須入贅謝家。
因為婚前被他玷汙,她心中怨忿,婚後一直針對他,不僅不讓他上床,還趕他去書房地板睡。
平日裡更是拿他當傭人一般,讓他做整個家的家務,只要有一點不滿意,便言語諷刺,極盡刻薄。
謝家所有人都當他是謝家族的汙點,謝之昕從未帶他在社交場合出現過,因此金海上流社交圈沒人知道謝家還有一個上門女婿的存在。
她將他的尊嚴踩在腳底,肆意羞辱,根本沒把他當丈夫,只當隨時可以宣洩情緒的出氣筒。
可如今,謝家破產,資產全部變賣,父親受不了打擊跳樓自殺,母親因為父親的死變得瘋瘋癲癲,她背上了鉅額債務,不得已賣卵還債……
她怎麼都沒想到,會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遇到他。
想到過去的種種,她心中酸澀,更加無地自容,只想儘快逃離。
「對不起,我走錯了!」
她轉身就想離開,可下一秒,腰肢卻被一隻大手攬住,直接撈進了門內。
她驚呼一聲,只覺得天旋地轉,回過神時,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已近在咫尺。
深邃的黑眸氤氳著晦暗幽光,直直盯著她。
「不是來賣的嗎?跑什麼?」
他嗓音清冷平緩,卻帶著渾然天成的壓迫感。
謝之昕的臉瞬間漲紅,一股難言的羞辱席捲全身,一時竟說不出話。
頭頂再度傳來一聲哂笑,「看在我們是熟人的份上,我可以多給一些。」
「不用了,我已經有了買家,你放開我!」
謝之昕深吸一口氣,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咬牙道。
她知道簡時言是在故意羞辱,努力不讓自己露出一絲一毫脆弱,心臟卻彷彿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疼得透不出氣。
其實在他們相處的三年裡,她早就愛上了他。
他長得好看,脾氣又溫和,不管她和她的家人怎麼欺辱作踐他,他都不曾露出一絲怨憤。
他對她更是體貼入微,會在她生理期時細心給她煮紅糖姜水,更會在她胃疼時送上暖水袋和胃藥。
她原本想在他們三週年紀念日的時候告訴他,她已經不怪他了,他們可以像其他夫妻一樣,恩愛甜蜜。
可上天卻跟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就在紀念日前一天,公司破產了。
為了不拖累他,她主動提出了離婚。
他不肯,她就紅著眼刺激他,罵他是個一文不值的廢物,自己從來沒有看上過他,讓她滾出謝家。
她永遠不會忘記,他當時雙目通紅,直直盯著自己,用力在離婚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謝之昕,你不要後悔!」
這是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然後便毫不留戀地離開了謝家。
她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雨中,頹然坐在地上,泣不成聲。
所以現在,他是在報復了吧?
「呵……為什麼他可以,我就不行?」
下顎猛得被捏起,謝之昕從回憶中醒神,對上了那雙漆黑的眼瞳。
裡頭翻湧著洶湧的怒意,還有些許她看不懂的情緒。
她眼中閃過一絲茫然,下意識反問,「什麼他?你在說什麼?」
簡時言眼中閃過一抹譏誚,語氣中帶著輕嘲,「不是說已經有了買家嗎?他給了多少?我給雙倍!」